陆清曜仔细琢磨了一下,想到了一个可能,嘴角不动神色地一扬。
她没有随着人群往相反的方向走,站在原地,仔细分辨着各种声音。
果然,在嘈杂的声响中,她听见了一道熟悉且特殊的马蹄声。
照月白!
照月白是纯种的大宛马,这种马速度极快不说,且力气极大,马蹄打在地上时发出的声音与寻常马匹不同。
最重要的是,整个大夏只有照月白这一匹大宛马!
陆清曜一耳朵就能分辨出来,且绝不会认错。
那这些,必然就是太玄那家伙弄得玄虚了。
陆清曜有些不太好意思地挠了挠脸颊,毕竟是她临进宫的时候嘱咐太玄,要是自己太久没出来就搞出个大动静好让自己脱身的。
不过这动静也太大了吧?太玄这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啊!
算了,她也懒得理会这群贪生怕死的,还是赶紧回到军中才好,省得那群没脑子的又给她惹出一堆麻烦事来!
陆清曜冷哼一声,逆着人流飞快地向外跑去。
Yin沉沉的天空中又开始飘起了小雨。
拳头大的马蹄所过之处留下一朵朵水花,雪白的神骏踏破雨幕,径直向陆清曜飞奔而来。
将太初宫甩在身后的陆清曜食指与拇指扣成一个环,放到唇边,吹了一声响亮的唿哨。
照月白飞驰而来,陆清曜看准时间,抓住了它的脖颈,利落地飞身上马。
“照月白!我们走!”
雨下得愈发大了,里头夹杂着雪花,素白色一点一点攀上了建安城里的青瓦。
恍惚间,仿佛城外梅花渐次开放。
黑衣禁军站在尚书台门外,而白袍学子,端坐在门内。
二者一黑一白,如泾渭分明。
禁军们手中的兵戈离领头的太学学子的眼睛,不过一寸之隔。
而那位太学学子的眼睛都没眨一下,依旧坚定如铁地看着他们。
荀萧有些犹豫不定。
太学乃是大夏的最高学府,里头的学子除了些许寒门子弟外,多数都为世家子。
他们博学而清高,且自傲。
从来都只遵循着自己的原则,以为殉道而死为荣,面对死亡从不吝惜自己的生命。
前朝宦官为祸,朝中有仁人志士不满其统治黑暗,上书陛下,诛杀宦官。陛下昏庸,不顾逆耳忠言,将数名大臣打入死牢。
太学学子得知此事后,联名上书,向陛下请命。
可回应他们的只有宦官们的威胁和屠刀,而学子们却丝毫没有畏惧,很快,碧血流满了整个皇宫,却依旧不能阻止他们前仆后继的赴死。
学子们的血激怒了长安百姓,万民跪于皇城宫门之前,为学子与大臣求情。
而后守卫皇城的禁军、朝中大臣、豪强、权贵、外戚纷纷响应,最后不得不让惊恐的皇帝下诏诛杀了宦官才算了结。
而这件事之后,太学的学生从最为鼎盛时的三千人,剩下了不过百人不到。
这就是太学学子的风骨,与丹心。
如今,他也要对这些学子动手吗?
谢公只是嘱咐了他要收拾尚书台里的人,却没有让他对其余的人动手。
而太学学子……
思及往事,荀萧也不免觉得棘手。
要是真杀了……
后果,是他能承受的起的吗?
局势一时僵住了。
为首的学子打破了沉默,他坚毅的目光看向前方,轻声诵道:“贼臣不救,孤城围逼。”
身后,追随他的学子们也跟着念道:“贼臣不救,孤城围逼。”
“父陷子死,巢倾卵覆。”
荀萧大概明白了,为什么当时的皇帝会忍不住动手。
这群学生的嘴,实在是……
每一句都扎在他们这些当兵的心里,真可谓是字字诛心。
是他们想把刀锋对着自家人吗?!
是他们想当他人走狗,眼看忠臣战死边疆吗?
又是他们愿意看着边关失守,国土沦陷,百姓流离,国不将国吗?!
都不是。
只是身在局中,能左右自己命运的,又有几个呢?
“将军……”禁军们有些犹豫,有人看向了荀萧。
“我最后说一遍,让开!”荀萧握紧了马鞭,寒声警告。
然而,学子们并不理会他的警告。
“天不悔祸,谁为荼毒。”
“念尔遘残,百身何赎!”
“动手!”
禁军们犹豫了一会,随即举起兵戈刺向了学子们。
为首的那位学子按着膝盖上的佩剑,缓缓闭上了眼睛。
只听见金属碰撞的一声轻响,一个人影站在了那学子面前。
他轻轻擦拭着手里的银刀:“你——”
刀锋一转,指向了坐在马上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