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紧绷的情绪再也绷不住了,她再次大声哭了起来。
「罗姐,这个人,他……他强奸我!我要报警!」
「傻丫头,不能报警。」
「为什么?」
林岚不敢置信的看着罗姐。
罗姐不动声色地冲身后甩了甩手,吴老板不紧不慢地向门外走去。
「你是不是傻?你怎么证明是他强奸还是你自愿?」
「你说什么?」
林岚几乎被气笑了,「我自愿?他用皮带捆着我还是我自愿?!」
罗姐的脸色渐渐变了,脸上原本不多的那些关切之色全都慢慢消失了,转而换上一种非常诡异的神色。
「傻丫头,你知道这个吴老板是做什么的吗?他是个煤老板,别的没有就是钱多,你要是告他,他有钱请最好的律师,能不能判他坐牢还不好说,但是你呢?这么有前途的模特工作你还能做下去吗?」
「这么肮脏的工作我不要做!」
林岚厉声叫道。
「哼哼。」
罗杰不再掩饰了,她冷笑两声,「不做模特?回去做你一个月一两千块的收银员?运气好的话去哪个单位做个两三千块的小出纳?你信不信?你如果告了他,你连这些都做不了,你甚至都不能在这个城市继续生存下去,你怕不怕?你要是觉得不怕,大不了一走了之出去闯荡,好啊,那你的家人呢?这种人谁手里没几个心狠手辣的马仔?」
林岚被说得浑身打起了冷战。
罗姐收起脸上的厉色,重新换上和颜悦色,「岚岚,听姐姐的,吃亏是福,哦不对,我不让你白吃亏,我让他赔你钱,陪你一大笔钱,你等着,我找他算账去。」
林岚的脸色灰白灰白的,罗姐什么时候走开的她都不知道,是啊,她是个弱女子,父母都是老实巴交的小市民,他们拿什么来对抗恶势力?法律?或许可以吧,但是法律能保证父亲去看病的路上不会被某个冒失的司机碰巧撞到吗?法律能保护母亲上下班路上不会被某个从天而降的花盆正好砸到吗?法律能保护她自己走在路上不会被几个喝醉酒的小混混见色起意再凌辱一番吗?想到这里,她反而冷静了下来,从内而外冷却了下来,生活还是要继续的,无意义的挣扎出了徒增痛苦之外毫无意义,贞操?她大二时就和男友偷尝禁果了,早就没了,那她还在纠结什么呢?她忽然间茫然了。
罗姐再一次风风火火地跑了进来。
「岚岚,我骂了他了,他承认自己错了,这样,你这次约拍的钱还是给你,另外我让吴老板把这笔钱补足到一万块,喏,拿着,这是你的。」
罗姐说着拿出一迭崭新的百元大钞,林岚看着那迭明显是提前准备好的钱,看了良久,她忽然笑了,只是笑的很苦。
「想通了?这就对了嘛,这就是个笑贫不笑娼的社会,女人嘛,生了那玩意儿不就是让男人杵的吗?只是有的人杵一下不值钱,而有的人……」
罗姐说着扬了扬手里的钱,一把塞到了林岚手里,「拿着,这就是你应得的。」
一万元新钱,到手的感觉沉甸甸的,堆迭在一起棱角分明,甚至有些割手,这是她母亲早出晚归打两份工至少三个月才能赚到的钱,是这座节奏并不快的城市的普通打工者四到五个月才能赚到的,而她,只花了不到一个小时,林岚不知道自己该放声大笑还是继续嚎啕大哭。
摄影棚里只有她一个人了,在更衣室洗了个澡,彻底清除了身体的污浊,但是心灵和灵魂的污她是再也洗不干净了,林岚慢慢穿上自己的衣服,站在化妆镜前凝视着里面那个既熟悉又陌生的自己,一样的眉眼,一样的五官,只是那眼神……才短短的时间,居然变得如此陌生,是的,自从她伸手接过那一沓钱之后,她就变了,变得连自己都不认识了,变得再也回不去了。
「啊~~~~~!」
她发了疯似的揉乱了一头飘逸的长发。
「唉,回不去了是吗?」
这时候,她的身后忽然想起一个幽幽的声音,是个男人的声音,听着还很年轻。
「是谁?!」
林岚被吓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连忙回头去看,可是身后哪有人在。
「曾经纯真朦胧的爱情终究敌不过腐朽的铜臭,对不对?」
声音还在继续,林岚快被吓傻了。
「你到底是谁?!」
嘿嘿嘿,一阵桀桀的怪笑声,林岚的第六感忽然觉查身后的一样,她猛地抬起头望向镜中,眼前的一幕让她全身的血液都瞬间凝固了,一张灰败的脸没有半点血色,眼球鼓起半凸在眼眶外,半截肉红色的舌头像哈气散热的狗一样吐在外面。
那张脸好熟悉,记忆的闸门瞬间被奔涌而出的小片段冲垮了,无数的点滴撞击着林岚的大脑皮层让她头痛欲裂。
「啊,我亲爱的岚,从我见到你的第一眼开始我就喜欢上了你,你就像那夜空中的一轮明月照进我的心灵,你对我千娇百媚的回眸一笑立刻让我神魂颠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