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怀里,贴着他光裸的胸膛,只觉得自己要被融化了。
曹文紧了紧他身后的被子,像个父亲一样拍着背掖好被角。小小的空间被他围得密不透风,温暖又厚实。钟奕趴在他身上,老实了。
这是怎么一个人啊,白天死命虐你,晚上又这么窝心。让人又爱又恨,无法抗拒。钟奕一口咬在他胸上,磨砺着牙齿。曹文嘶得扣住他下巴,抬起头:“干什么?小东西。”
钟奕脸发红:“热。”
曹文瞪他:“发发汗就好了。”
粗鲁的温柔,一向如此。好的时候很好,坏的时候又很坏。该严的时候严,该松的时候松,什么都被他拿捏在手里,治得死死的。钟奕贴着他胸膛,脚趾缠住他的腿道:“对不起……”
曹文道:“工作是工作,晚上不提这些。”
钟奕什么话都不说了。他公私分明,心里门儿清呢。他被他抱着昏昏欲睡,心里混混沌沌地又是恨他,又是爱他,意识想着要远离,身体又忍不住贴近一些。
曹文却心无挂念,搂着爱人踏踏实实地睡了一觉。
一觉到天明。
第十二章
钟奕的感冒越来越严重了,才开始只是有点发热,后来某一天醒来,忽然失声。晚上咳嗽不停,翻来覆去睡不着,他第一次进组的时候也这样。各种疑难杂症接踵而来,整个人脱一层皮,从开拍到杀青就没好过,像得了一场盛大的瘟疫。那时候就是傻,莽莽撞撞地就闯进来了,一脸懵,不知道曹文女的当男的使,男的当畜生使,压榨每个人的极限,被他折磨得好惨。
曹文说他娇气,不是说他干不了活,是说他出不了师。从出道到现在,他没有微博,没有经纪公司,没有团队,只仰仗着曹文、曹文的社会关系,对他太依赖。干什么都和他报备一声,走到哪都知道他是谁的人。他们说他太乖了,曹文暗地里想,那是你没见他刺头的时候,他的厉害从不对外人使,绵里藏针,只对付自己的老师。
曹文对他不是不好,他的工作是曹文给挑的,他接触的人是曹文给铺的关系,他的人生是曹文安排好的,他将给他所能拥有的一切。他是他多大的恩人啊,他重新塑造了他,给他赚钱的本事,给他感知这个世界的能力。他就是他这艘船的掌舵手,掌控着他前进的方向。没有曹文,他什么都不是。
有时候他自己想起要离开他,都会有负罪感。他凭什么离开他呢?
可他就是不满意。
随着钟奕感冒而来的是焦躁,老孙急得头直冒汗,不惜安危上门直谏。
“你快管管你那徒弟,玻璃纸似的,让我们这些人怎么办哟。每天都在烧钱,他还吊儿郎当玩命给你看。我受不了了了。”
曹文抽着烟画稿:“要管你管,我管不了。”
“你说说他,让他起码配合人家吊个水啊。”
“我说不了他。”
“你是他老师都说不了?”
“他还是我祖宗呢!”
曹文摔了笔,也不看看上次的教训,他才骂了他两句,人家就哭给你看了。他哪还敢碰他一根手指头。骂狠了,人跑了怎么办?
钟奕什么都好,就是有个坏毛病,消极抵抗。表面上什么都看不出来,暗自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他曾经试图了解他在想什么,发现是徒劳,因为他根本不懂。而钟奕就像敏感的小动物,一旦感觉到不对,就会后退。
他们曾经有很长一段时间不见面,当时他还是很满意他们这种半开放式你情我愿的关系,没有契约,没有束缚。他们什么都没说就在一起了,在一起的时候也没人定义这段关系,全凭默契、相处舒服,曹文很喜欢。
但是钟奕……
老孙抱怨了一通气鼓鼓地走了,曹文继续画他的图,想了想,还是不放心。
“外面来个人。”
方尧掀开帘子进来:“曹老师,叫我啊。”
曹文张了张嘴,最后还是:“算了,我自己去吧。”
剧组每个人都很忙,大中午的,钟奕被曹文叫到办公室。进去一张大圆桌,曹文只穿着家常的T恤守在那里。钟奕示意:怎么了?
曹文哐地把一只大海碗怼他面前:“坐下,吃完才能下桌。”
大海碗里是热腾腾的鱼片粥,每一片鲜嫩的鱼rou都浸润在软糯的米粥里。
钟奕道:“我不饿。”
“不饿也得吃。”
钟奕站着不动。
才两天,人又瘦了。他是想怎么样?
“坐下。”曹文摆出师长威严的模样。
钟奕眉头微蹙,眼中无奈又含着求救意味的看着他。
“别给我摆出这幅表情啊,我特意让大师傅做的,这时候的鱼多么金贵,快过来吃。”
钟奕不情愿地坐下,用勺子有一搭没一搭地扒拉着鱼片。
他生病的这几天,曹文晚上都过来。尽管过来,他的病还愈发重了。身子犯懒,反应迟钝,在曹文面前也不自觉忤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