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早知道八年前捡回来的就是这么一块废料,还不如自己亲手毁了他。在最初的那一年,是两人蜜里调油的一年。他费了多少力气才把他的嘴撬开,给他通了窍,随后敲敲打打,Jing心雕琢,他把所有心血都用在他身上,老师傅传艺一样手把手教他,最后就给他这样的结果?
“你有什么不满,嗯?你说出来。你不想拍,为什么回来?我把徐平给你,是让你糟蹋的吗?!你跟我耍什么小性子!”
沉默。
钟奕还是沉默。
他懒得抬头看他,不是没心,是没力。他现在只想回去睡一觉,什么都不想,好好地睡一觉。
远处,方尧在喊曹文过去。
曹文喷火似的撂下一句话:“明天再拍一条,拍不好,你趁早给我滚蛋。”
剩下的就是寂静了。
他在地上坐了一会,慢慢地爬起来,爬到帐篷里面去。用热水洗了脸,洗了脚,抱着个暖手宝,昏昏沉沉睡去。
第二天,还是他的戏。
Amy大惊小怪地叫:“哎呀,一个晚上不见,你怎么就变成熊猫眼了!”
钟奕忙着换衣服,他很急,又担心自己不在状态,患得患失,一晚上都没睡好。
曹文带着副导演勘景,走过来的时候他就很紧张。方尧抱着个保温杯,拧开盖子倒出一点水递给曹文。曹文就着他的手喝。喝完了,继续找景。
他想,他以前也干过这种蠢事。那时候怎么就不知道怕呢。大老远的,没他的戏份他也去,骑着个自行车,抱着个保温壶,骑十几里地的山路去送汤。那时,他是出了名的。
执行导演打趣他:“送汤的那小子又来了!”
“老曹你有福气了啊。”
“徒弟真孝顺。”
他们都默认他是曹文的人,曹文也看得紧管得严,什么合约都要过他的手,没他拍板谁也别想动钟奕。
钟奕接工作也常问他,两人在电话里瞎聊:“你说这戏可不可以接啊?”
“可以接啊。”
“真的可以接?”
“我骗你干嘛。”
“那你告诉我个理由,我为什么要接?”
“故事还挺有趣的啊。”
“有趣吗?”
“不有趣啊,喜剧片了你还想怎么有趣啊?”
他在电话那头吃吃笑出来,曹文也笑。电磁震动着两人的耳膜,暧昧又亲密。那时,他觉得和别人拍戏是对他的背叛。他才不要。他自断生路,跟定了他。只跟着他,只和他拍。
大屏幕上,新闻报道里,电影节红毯,全国的观众都看着他们伉俪而行的身影。连私底下也是如火如荼的一片炒作,他被称为曹文的“缪斯”。
只是缪斯也不过是个凡人,那段辉煌由他而起,由他而落。色衰而爱驰,爱驰而恩绝,谁也逃不过沧海桑田。他的爱情也一天一天的暗淡下去……
又走神了。
他怎么又走神了!
曹文投射过来的目光仿佛要吃了他。
人人都等着曹文的咆哮,人人都紧着头皮等。空气里紧绷冷硬得没人敢大喘一口气,而曹文的沉默便像山崩地裂的一道缝隙,呼啸着皲裂开去。每延长一分,都令人毛骨悚然得恐惧一分。
钟奕能感觉到扑面飞来的刀剑,砍得他遍体鳞伤,无地自容。
曹文眼中的怒火如猛兽,如烈火,在死寂般的空气里,一点一点的按捺下去,沉没下去,咬碎牙齿含血吞,直到他能平静冷淡地说出:徐平的角色,方尧上。
钟奕麻木地闭上眼。
第六章
钟奕虽然被换下来了,但剧组迟迟没开工。曹文的电影还从来没换过男主角,大家都被吓住了。导演不发话,演员僵持着,谁也不敢动。
半夜,山脚下的办公室还亮着灯,执行导演进去了,制片人在里面骂了两个钟头,老孙头苦口婆心劝说良久,嘴皮子都快磨破了。
“老曹啊,别不知足了,人家孩子对你够可以了。你起起落落这么多年,人家有离开过你半步吗?还不是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拿你当金科玉律,言听计从,乖得不得了。上哪找这么好的徒弟去呀?是,就算他有私心,谁还没有点私心了,你能把他绑裤腰带上一辈子不成?该放手时就放手,凡事留一线。别闹僵了大家都不好看,他是要恨你的。”
“他恨我?他有什么权利恨我!”
“我……我这和你说不明白!”
曹文像一头悲愤的狮子,他莫名焦躁,这股焦躁也不知道从哪而来,让他真切地感觉到钟奕的疏远,一点点地离开他,一寸寸地从他身上剥离。连血带rou,扯得他心疼。
浑身的力气被扯散了,悲愤转而悲凉。他重重吐出一口气:“罢了,我只是觉得他长大了,翅膀硬了,现在和我离心,这滋味不太好受。”
“你啊,你就欠人这么治你。”
自从两人闹僵后,钟奕便不理他了。虽然还在组里,但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