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ing在他背后叹了口气,他立马扭过头去。桃花Jing见他不识趣地扭回来,手指在空中画了个圈,年学文便觉得有人将他的头又掰回了窗口。
“唉……”桃花Jing又开始叹气了,“这李家公子积的福报短浅,偿恩有时,生死有时,待他助的小秀才摘取了功名,下辈子应该也能投个好胎吧,唉……”
年学文听的心中一惊,肩上忽然被人拍了一下子。
“你听懂了吗?不过反正我也不是讲给你听的,我就那么随便说一说,你刚好听见了,不能算我透露天机。”
年学文在窗边僵了半晌,才转过身,“噗通”一下跪下来,对着桃花Jing磕了一个头。
桃花Jing将他拉起来,看着他失魂落魄的样子,低声说:“你不要太伤心啦,你们凡人就是这样,缘聚缘散,总有个终了。那……我以后还可以来找你吗?”
他点了点头,说谢谢姑娘。话一出口,声音居然是喑哑的,连忙用手盖住眼睛,隐隐之中虽然明白这都是天命,却不由得自我怨恨起来,他不是什么文曲星,他是李家的一道催命符。
桃花Jing拉过他,捂住他冰凉的手,他眼中深深浅浅一片说不清的情绪,她都看着,心里一软,却也不敢再多说什么。待得月亮从乌云中探出身来,落了一室清丽的光,阿余才渐渐缓过来,眼尾的睫毛shi漉漉的,感激地看着桃花Jing。桃花Jing松开他逐渐回温的双手,见他情绪稳定下来了,起身默念了句咒语,便随着碎满一地的光华消失了,留下一枝桃花,灼灼夭夭,衬起了一屋子的春意。
许是新病连着旧疾,李得这一倒,便没再好起来过,终日咳咳咳咳,咳的让人一阵心烦。李屠夫请了济世堂最有名的大夫,也瞧不出个所以然,看着他除了咳疾似乎也没什么大碍,便懒得再管,却也没再拦着他练什么功夫。
年学文则是终日跟在他身后,粘成一只跟屁虫。
李得打了一套拳法,停下来歇息,问他明年的恩科准备的怎么样了。
说的有鼻子有眼,颇有一副长辈的姿态。
年学文拉过李得的手说:“大哥,我不想考功名了,我与你一起去当大侠怎么样?”
“嘿!”李得乐了,说好啊,改天跟爹说一说,他先把我打死,再把你锁进书房,说着,一指书房门口那把砍刀。“看到了吗,当年你大哥我就是屈服在这宝刀之下,才混成了个秀才,你要能考上状元,那便是我李家的传家宝了!”
年学文听他一嘴的胡言乱语,气鼓鼓地转身不再理他,李得手又欠又快地揪住他的小辫子,问你要往哪里跑呢。
他闷声道:“去看书,考功名,升大官,发大财,以后替爹娘送终,替你这个不孝子偿父母债!”
李得自己口中常年没有大不敬的事情,听着年学文这么说只觉得好玩,跟着他进了书房,见他确实安安静静地坐下来开始翻书,才悻悻地退了出去,完了替他掩上门,又去耍那上不得台面的猴拳。
见李得出去了,桃花Jing从门后现出身来,站在他身边,说小公子可要我帮你磨墨?
阿余连忙说不劳烦姑娘。
桃花Jing不以为然地笑了一下,轻巧的坐上了桌子角,说:“小公子若是不嫌弃,叫我阿桃便可,我……唤你阿余可以吗?”
年学文受宠若惊,连忙点头,轻声念了两句“阿桃”,歪着头冲那桃花Jing笑了笑,桃花Jing伸手点了点他的额头,也傻笑起来。
春日恩科,年学文出人意料的……什么也没中。
去年秋闱还风光一时的小神童,这下子让街坊失去了兴趣,想来年岁还是太小,聚在他身上的目光一下子稀薄了,李得拍了拍他的头,说别丧气,明年还有一场,要抓住机会,不然就得等三年了。
他兴趣缺缺地点了点头,仰起头问:“大哥,你真不打算带我一起闯闯江湖?”
李得“噗嗤”笑出声来,手欠地祸害着阿余的头发。说:“嗯?我几时说我要出去闯江湖了?在家享福多好,出去受什么罪?”
想起桃花Jing告诉他李得收拾好了包袱,年学文心中一片戚戚然。但见李得不愿意说,便闷声回了书房,也不肯出来吃饭。
李家夫妇只当他受了打击,没有去扰他的清净。
桃花Jing在书房里替他磨好了墨,见他进来,小心翼翼地开口问:“你为什么不把答卷写完?是怕李得他?……”
年学文不敢看她,绞着手指自顾自生了一场闷气,气完了,蓦地反应过来,张口问:“若是我死了……”
剩的半句被小桃花Jing捂进了他嘴里。
“那他便会欠着你,你懂的,他这一世欠了你,还不了,总有一世还得还回来。”
年学文拉开桃花Jing的手,眼里闪着一点雀跃,“那有什么不好,他欠我的,就得再找着我,下一世,下下一世,总有一世还能遇上不是么。”
桃花Jing看着他,缓缓地摇了摇头,“还一段恩情是还,还一条命也是还,你若为人,他变成你桌上一道菜,也可以吗。”
她的话未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