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暗地控制吏部的贾辛可说是握住了百官命脉。
静王爷一查下来,百般贪污舞弊之事昭然天下,拖出成串的官员名单。
举朝俱惊,天子震怒,吏部尚书斩立决,吏部侍郎充军塞外,其余吏部官员各因其恶判刑收监。其余买官者,只照静王手中名单,一一罢免。
至此,贾辛一派彻底覆亡。
静王在朝中声望越高,如日中天。
在京城扰攘期间,唯有韩相爷闭门不出,百官纵说纷纭,道避嫌者有,道畏罪者也有,总之多有说法,此处也不一一细表。
单说云枭,天权不在,他便安分地待在韩相府不曾外出。
这日府上来了静王爷的仆人,送来请柬,邀他过府饮宴。
本想问所为何事,下仆却来去匆匆,说还得赶去给霍公子、姬公子送信,便告辞走了。
不过饮宴之事常有,只是鲜少在王府设宴,平日多在重鹤楼,不过既然赵舒来邀,也算少有。
师傅不在府上,他自然也不需跟谁人交代什麽,便直接往王府去了。
静王府前,早有仆从等候,一见云枭连忙迎入府中。
王府中自是亭台楼阁,气势不凡,静王乃是朝中重臣,皇上眼前的红人,住的地方不能小气。
可惜云枭却不喜此处。看似曲径通幽,但他觉得廊道太过婉转复杂,穿堂过室,极是麻烦。院中奇花异草,夏夜中牡丹芍药,争相盛放,花香扑鼻飘著,云枭更是不喜,相府虽也有植草种花,但那些品种都是小而不华,幽静的香气,若是不刻意去找,根本难以察觉,却又能教人心旷神怡。
其实他也是错怪静王,有文曲星君驾临,韩相府中种的花草早便不是凡间俗物。
连窗棱下看似普通的白尖绿草儿,也是天权从蓬莱移栽至此。仙草妙花,又岂是凡间花草可以媲美。
下仆引云枭入了偏院,却并未看到宴席,只见院落中央,静王爷赵舒坐在石桌旁,桌上只有一壶美酒,他正在自斟自饮,脸上略见落寞神色,却是云枭从未见过。
印象中,这个男子有著王族的骄傲,也有文人的谦逊,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运筹帷幄,却不曾露出过半丝倦怠。
忍不住有些担心,云枭走上前去,拍了拍他肩膀。
赵舒连忙抬头,敛去脸上异色,露出笑容来:“云枭,你来了!来得真早,宴席尚未备好,你便来了。”
“你派人来请,我既然应了,自不会迟到。”
云枭在他身边落座,赵舒有些错愕地看著他,旋即回过神来,这个青年从认识他那天起,便不曾跪拜过他的权位。
贵为王爷,连霍步、姬无双几人,平日纵有宽待,但即便酒酣之际,言辞亦未敢逾越。
但那双清澈的绿瞳,仿佛山野泉涧,从未被人涉足的清冽,总是直视无畏地看他。
他一直都想被这双眼睛注视,然而他也知道,云枭并不在乎他的权势,便是说,在他眼中,自己不过与霍步等人一般,是朋友。
他凝视的人,从来都是那个六年前血债满身,如今却不动声色、韬光养晦的男人──韩君仲。
赵舒捏了拳头,隐去情绪,笑道:“这月来事情太多,一直不及谢你当日出手襄助。若非有你在,只怕我是回不来了。贾辛作恶多端,最後却被妖怪附身,落个尸骨无存,可知天理循环,报应不爽。”
云枭并未应和,当日情况确实凶险,所幸得师傅相帮,才得脱身,只是这些内情,他却无意一一细说,天权虽法力高深莫测,但从不外露,赵舒等也只是知道云枭天赋异禀,对於韩君仲收他为徒,只当是收纳人才为作己用而已,并不知道传他法术的人,却正是这位当朝相辅。
转眼看了看赵舒肩膀,云枭问:“你的伤势如何?”
听出他语中关怀之意,赵舒自然心喜,连忙活动了一下肩膀:“伤得不深,也差不多痊愈了。”
“嗯。”
知云枭并不喝酒,赵舒命人泡茶。王府里的茶叶自然不是常物,乃见白毫芽头挺直如针,色白似银,出茶色淡浅杏黄,香气清芬,一股悠然清雅之气教人如沐轻风。
便连云枭也不禁赞道:“好茶!”取来茶盅,掀盖一品,更露出欣喜神色,抬头看向赵舒,问他:“这茶我在京城也不曾见过。”
赵舒暗自欣喜:“此茶名龙团胜雪,每年不过采得一、二斤,乃是贡品,寻常店铺自然不敢售卖。”他未言这佳品既是难得,又如何费劲周折取来,只想若能得云枭青睐,当也不费他辛劳。
夜风中淡幽茶香,并不是龙团胜雪的缘故,或许不曾有人察觉,赵舒却知道,每当凑近云枭时,便能闻到他身上飘散的茶香,很薄,很淡,比女子身上的胭脂香气更教人难忘。
“你若喜欢,府上藏著的龙团胜雪尽可送你。”
赵舒挥手,吩咐下仆将剩下的茶叶包好,送上来,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纸包,云枭却珍而重之地接过,放入怀中。
“多谢了。”云枭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