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皇上驾到——”
众人看了日头才发现早到了下朝时候了,皇帝大步流星地走进来,身边还有个玄色衣裳的人跟着摇头晃脑走了进来。
“怎么是他?”卫明真眉头一皱,说道。
“他是谁?”
卫明真扬着下巴,颇为傲气得说:“战败之将。”
卫明真的父王齐王是出了名的悍勇,八年前对阵西戎一战成名,只是近年年纪大了少有出征,卫明怜在一旁,眼睛转了转:“竟然是他么?他不是在护国寺‘为国祈福’?什么时候回京了?”
“你们说得是谁?”卫珉莺转过头问,她向来不关心朝堂大事,只觉得那人面生非常。
“崇云王北堂曜,北廷九皇子,北廷皇帝的庶弟。”
身边有好些闺秀听见了,均倒抽一口冷气。
当今天下三分,南有南朝富庶一方,西有西戎剽悍异常,只有北边的北廷势弱——八年前北廷老皇帝驾崩,膝下六个皇子夺位,窝里斗闹得轰轰烈烈,西戎趁机出兵准备乱中捞两杯羹,北廷新皇刚刚乱中登基,国内一片萧条哪还有闲兵呢,于是修书一封予南朝请求派兵‘镇压’,献上了崇云府十座城池以做回报。
“那他......”有小姐好奇地问,卫明怜喝了一大口茶润嗓子,声色并茂地继续说:“要说这北廷老皇帝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崇云王的生母听说是罪臣之女,所以他打小儿就不受老皇帝待见,早早儿被封出去当了个闲王,也没参与夺嫡,结果封地却被嫡兄拱手送出去了,还顺手送来南朝,说护国寺灵验,要他‘为国祈福’,谁不知道呢,不过是个质子身份罢了。”
卫珉莺听完这一通,喝一口香茶凉凉地说:“这也当真是可怜。”
卫珉鹇跟着点点头,看向皇后那边的明黄帐子,皇帝正伸手拍崇云王的肩,也不知道说了什么。
荣王卫瑜鹰从席面站起身出来:“启禀父皇、母后。”
皇帝正和闲着和几个臣子说话,见他的二儿子站出来,点点头问:“皇儿有话要说?”
“儿臣听骑射师傅说天下英雄中,唯北廷擅弓者众,儿臣心向往之,却不才独活二十有三不曾去过北方,今日难得崇云王爷进京,想和王爷一较高下。”
北堂曜本来站在角落里当个摆设,冷不丁矛头就指向了他,在场的人均向他投来目光,他在心里默默给自己叹了口气,拱手道:“皇上,荣王殿下射艺Jing湛,可谓英雄,而臣......的六艺实在不Jing。”
崇云王被打包丢来南朝的时候才十五岁,半大小子一个,护国寺清苦,也没得师傅细细教导,朝中臣子都知道这就是个只会吃喝的绣花草包。
皇帝点点头刚想说话,却不料卫瑜鹰又发难:“王爷谦虚了,北廷皇族历来剽勇至极,祖上都是英雄,王爷定也是。”
卫珉鹇有些讶然,她这二皇兄素日是个争强好胜的,可也不是这种咄咄逼人的,北廷战败说人家剽勇,赔地说人家英雄,分明是个绣花枕头的质子王爷说人家肖祖英伟,这是逼着这北廷的王爷上台呢。
底下朝臣议论纷纷,这头的闺秀小姐们也面面相觑,崇云王在南朝只有一百不到的随侍,而且他在护国寺‘祈福’已久,京中没有任何相识的人,当然无人为他说话,简直是刀板上的鱼rou任人施为,他想了一会,自知今日这丑定是要出了,索性抬手说道:“既然荣王看得起予明,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宫中的弓只有二十石,他取过来试了一试,差点没拉开,卫珉莺‘噗嗤’一下笑出声,这一声不小,引得好些人转过头来看,提着弓站在台上的北堂曜也微微歪头看过来。
卫珉鹇无语地伸手拍她的背,向周围解释:“二姐姐是呛着了。”
卫珉莺脸上通红,低着头假装喝茶。
这北堂曜是个面白的书生样子,一身玄色的绣暗纹袍子十分好看,可惜似乎太过宽大,显得不那么利索,果然,他搭上箭一箭射出去——却连靶子都没碰到就落了地。
那头的公子们登时好一声嘘。
崇云王的两个随侍捏紧了拳头,恨恨地说:“哪有这么欺负人的,主子身子弱,又......又从没得师傅教导,这......”
宽大的振袖上用丝线细细绣着龙鱼,远看去粼粼,崇云王在南朝没有入乡随俗,穿得还是北廷朝的服饰——和南朝有些许不同,北廷以玄色为尊,他这一身就是玄衣纁裳、革带佩玉,只是似乎做得太过宽大,他又生得削瘦,不显贵气,只觉得风流。
又是两箭,只一箭射在靶子上,还只挨着边。
嘲讽之声不绝于耳,他却充耳不闻,六月十八这一日是个晴朗的好天气,东风烈烈,吹得他衣袍飞扬,如果......不看他抖得筛糠似的手的话,当真是风流倜傥佳公子。
他也算相貌堂堂,这边有闺秀捏着帕子粉颊飞红的,也有看他身份落魄不屑一顾的,而公子席那边大多就意见统一了,嘘声不断。
他只射了五箭,将弓往地上一丢,向着皇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