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身世就瞒不住了,到时这天下非议四起,纵然陛下大权在握,恐怕也保不住她和太子吧。”
江璃沉定自若地看着他,默然片刻,耐着性子道:“其实你还是没有回答朕的问题,胥仲的身后没有故国,没有可失去的东西,且他对朕恨之入骨,所以他做的种种都看作是成全他自己。可你不同,你的身后有南燕,你就不怕朕一怒之下拿南燕开刀?还是说你根本就不在乎南燕会如何?”
“是,我不在乎。”高兆容冷冷道:“我昔日随母亲改嫁到南燕,受尽了继父一家的冷眼,故而年少时便离家,我对那个地方半点感情也没有。”
他微顿,似是追忆起了往事,那股冷漠悄然褪下,慢慢浮上了挚情深意:“这个世上唯一给我温暖的人就是浮笙,自他死后我活着的唯一目的就是为他复仇。我要颠覆大魏,杀尽你们江氏一族,替他陪葬!”
江璃神情复杂地看了他许久,不由得在心里感叹了一番此人,这武德侯确实如外界所传,有一副忠肝义胆,只可惜把所谓忠义用歪了地方。
但这番感叹极为短促,这样的人也并不值得他多费心思,少倾,他叹了口气,看向高兆容的目光里多了几分怜悯,双手合十,拍了两下。
殿门被向两边推开,殿门外站着合龄。
她脸色苍白,似是处于极度的震惊中,不可置信地看着高兆容。
江璃长舒了一口气:“合龄公主全都听到了吧,这是武德侯的肺腑之言,他可是亲口说了,南燕是兴是亡,他一点都不在乎。”他歪头看向合龄,缓慢道:“可朕料想,武德侯不在乎,合龄公主不会不在乎吧?”
合龄嘴唇发颤,捏起侧裾,慢慢地移步到江璃身边,却将视线移开,不想去看高兆容。
这个人一直都是她心目中的英雄,也是南燕的英雄,她从未想过,那光鲜耀目的英雄外壳之下,会有一颗这般丑陋狰狞的心。
她哑声道:“臣女全都明白了,臣女但凭陛下吩咐。”
江璃将手指放在瓷瓯上轻轻摩挲,放慢了语调,回想了一遍自己的计划有无疏漏,而后道:“公主需要亲笔向国主书信一封,就说武德侯在长安城中遇刺,命在垂危,恐不久于人世。你亲眼所见行刺之人乃是滞留京中的云梁余孽,而朕已向你保证,定会诛杀云梁乱党,给南燕一个公道。”
“公主!”高兆容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今天是着了江璃的道,若是任由他这般布置应对,自己的一番苦心布局岂不都白费了,不光白费,甚至还适得其反间接助了江璃一臂之力。
但合龄也不愿再理会他,只冷冷地掠了他一眼,道:“陛下放心,臣女定会将此事做妥。”
江璃笑道:“朕对公主自然是放心的,公主为了家国之决心朕早已见识过了,区区小事你又岂会含糊?”
“只是……有些事,能烂在肚子里的就没有必要说出来,哪怕是自己的挚亲,更应该守口如瓶。我们中原有句话,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若是在乎自己的亲人,更不应当让他们知道的太多,不是吗?”
合龄听得冷汗直冒,只觉一阵腿发软,几乎要站不住一头栽倒,她看着江璃那张俊秀无双的脸,看着那脸上温煦的笑,突然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她颤声道:“臣女明白,臣女定会守口如瓶,绝不会将此事说给旁人听。”
江璃满意至极,他抚着案几向后微仰了身体,道:“既然这样,公主就安心在宫中住下吧,朕会对外说为了你和楚王的婚事,特意请了宫中的老姑姑教导你礼仪。”
合龄的身体晃了晃,勉强站稳,端袖揖礼,颤声道:“臣女遵旨,臣女告退。”
高兆容慌乱情急之下想留住她,却被守在门口的内侍架住胳膊架了回来。
内侍狠狠踢向他的腿弯,他跪到了江璃的面前。
江璃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这么一来,武德侯是不是就没有可用的价值了?依照胥仲的为人应是早就把你当成了一枚棋子吧?”
高兆容咬紧了牙关,一脸决然:“要杀便杀吧。”
江璃道:“别说,朕来之前还真是打算杀你的。可现在,朕改了主意了……朕向来忠义之辈,你这人虽算不上品性高洁,但对孟浮笙的忠与义却是没话说,冲这个,朕让你多活几天。”
说罢,他敛平衣袖,起身,要往外走。
高兆容满面狰狞、恶狠狠地盯着他的背影,挣扎着想要站起来,扑上去,可奈何被内侍摁着,全是徒劳,只能对着他发出几近癫狂的嚎叫:“我不用你假惺惺!让我死!”
江璃脚步稳且均匀,一点不为身后尖锐惨淡的声音所动,出了殿门,冲内侍道:“看好了他,朕要一个活着的武德侯,若是他寻了死,你们几个就下去陪他。”
内侍跪了一地,连声称是。
从后殿出来,江璃在檐下站了一会儿,恍然发觉今日的阳光甚好,炽盛温暖,虽然无法驱散晚秋丝丝入骨的凉意,可落在身上,犹如棉絮抚颊,很是舒服。
他想起正殿里那摞成山的奏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