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血液继续与泥土混杂在一起.依次反复,二牛的脚就被染成了黑红色,看着肮脏无比又令人心痛.
午日很快过去,太阳斜斜的向西边飘去,但是地上的温度不仅没有降低,反而更加炎热,只是这一切对於二牛来说已经没有任何的意义,只因为再坚持了两个时辰之後,二牛就那样毫无先兆的一头倒在地上,再也站不起来.
周围的人全部一愣,因为他们早就习惯了这个少年低着头,身子微晃的往前小跑着,谁都没料到在抵达他的极限之前,这个少年都没能流露哪怕一丝一毫的挫败,无助,软弱.没有哭泣,没有求饶,没有呻吟,就这样无声无息的倒在地上,至晕都没有向前方那个高贵的人物求情,想到这一点的士兵心中一紧,纷纷扭过头,不再看他.
先前知道他就是杀害百里冰的罪魁祸首,这些士兵能冷漠的不去关心二牛的惨状,不是因为他们天性如此,而是百里冰在殇阳民间的声望太高,在这里,并不是只有二牛才会那样崇拜百里冰,将这个美丽女子当做心中最为神圣的存在.
而现在,这些士兵继续沉默着,但是沉默中所蕴含的味道已经变了,变的百里昭愣了一下,心中怒火从未熄灭的拖着二牛在地上继续行走.不仅如此,他还拍了拍马臀,让马儿脚步加快,让昏迷不醒的少年在地上拖出一挑深深的痕迹,让无数岩石泥土从少年的身下滑过.
听着那肉体与土地刮蹭的声响,士兵们心中苦涩不堪,却不敢出言指责百里昭的不是.但是这等声音落入百里昭的耳中,直如天籁般让他心悦神怡,嘴角俊俏的笑容如夏日中的雏菊般美妙动人.
要不是还有些理智,百里昭差点就忍不住大笑出声,但是这憋着的快感也让从昨日夜间看到二牛後心头就十分不快的他畅快了许多.
魏辽在队伍前列,霍奔行跟在他身後,而百里昭爲了能好好折磨二牛,本人则故意缀在队伍後面.所以二牛晕倒之後,很长时间里都没有人过来喝止百里昭,直到队伍前端不知何故停了下来.
百里昭才不在乎二牛的身死,只要魏辽不在身边,他就有胆量弄死二牛,事後用意外搪塞过去.所以队伍一停,他的怒气再次上头,骂骂咧咧的骑着马儿就往队伍前端冲去.
前面有人,他的马跑的不快,也幸亏如此二牛才不至於在这一小段的距离中被疯跑的马儿拖死,但饶是如此,当百里昭跑到队伍前端时二牛与土地相接的地方已经全是伤口,半个身子都皮开肉绽,没有一寸完整的皮肤.
怒气冲天的跑到队伍前端,看着面露惊喜的士兵,百里昭就心中一紧.听到二王子冲到前面来,这些不知何故近乎喜极而泣的士兵纷纷回头看向他,然後就看到了百里昭身後拖着的那个少年.
士兵们都知道百里昭身後绑着一个少年,少年是杀害百里冰的凶手,但是几个时辰之後当这些队伍前端的人看到二牛晕倒在地浑身是血的样子,竟然纷纷脸现不忍之色.
谁敢当着我的面前同情这个该死的少年!百里昭当下就想破口大駡,但是出於本能,他觉察出了这些士兵情绪转变事出有因,所以他只是沉默的放慢坐骑速度,然後走过士兵给他让出来的道,走到队伍的最前端,走到魏辽的身後,看到了那个身着不知从哪找来的村姑衣服,骑着一匹丑陋不堪的白马,平静望着自己的百里冰.
当百里昭停下身形,他身後被二牛拖出来的尘土渐渐消散,露出无声无息的躺在地上浑身是血的少年郎後,百里冰的双眼就此移到那个少年身上,眼神中那抹与生俱来的高贵与平静就像脆弱的薄冰从中心裂出蛛网般的纹路,然後轰然崩碎,露出薄冰之後的那份震惊,担忧和令人胆寒的熊熊怒火.
话都没说一句,百里冰不复往日庄严肃穆的行为举止,疯癫的跳下马冲到百里昭身後,跪倒在二牛身边,手微微颤抖的拨开二牛脸前的散发,露出憨厚少年双眼紧闭,苍白如雪的脸庞.
"百里昭!!!!!"尖利的嘶喊从被无数殇阳人景仰的高贵女子嘴中发出,像一道晴天霹雳,炸的周围所有人都微微一震.
百里冰是谁,百里昭比谁都清楚,因为这个姐姐与他同是一个母亲生的.昔日里王室中,母以子贵的事情数不胜数,但是惟独百里昭的母亲不同,她现在之所以能贵为侧妃,完全是因为面前跪在地上的这个美丽女子是百里洪的独女,是殇阳王室最美的一粒明珠,是所有民众都景仰爱戴的百里冰公主.
所以对於百里冰的怒火,他暗暗压住心中的恐惧和猜测,跳下马,装作事不关己的走到姐姐身前,挤出一丝勉强的笑容,对她说道:"姐姐安然无恙,弟弟我也总算心安,姐姐莫要怪弟弟心狠手辣,实在是先前听闻姐姐死於这个臭小子之手,弟弟我又悲又怒,所以才."
"够了!"百里冰不顾忌旁边还有许多士兵,直接打断百里昭的话,伸出玉手对他说道:"钥匙."
百里昭一愣,明白她要干什麽,心中突然生出一个念头,猜测着爲什麽一见到这个少年的样子,百里冰竟然会仪态全无的跪在地上,甚至冲自己大吼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