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事情在情势最僵的时候,却意外地解决了。没人清楚到底是为什麽,杜悠予笑说不是他做的,但大家都认为他是在谦逊。
反正当天阿场他们便被放出来,大喜事一桩,自然忘不了众人聚在一起喝酒庆祝一番。连欧阳都跟去了。
大家一起凑热闹,庆祝死里逃生,一顿胡吃海喝。男人们聚在一起,喝酒的架式就像今晚不喝够第二天就要死了般,钟理一人就抱了一箱,拿啤酒当水喝。
欧阳也凑热闹,酒量不好照样拼酒,喝得像模像样的。钟理跟他道歉,说“你永远是我最好的兄弟”,两人就各自干了一瓶下去。
酒是好东西,喝着喝着就什麽都忘了,也跟着高兴起来。
啤酒跟下酒菜一遍遍地上,欧阳头一次跟人这麽没命地喝酒,不多会儿便醉醺醺的,半途就在椅子里打起盹来。
被摇醒的时候,却是大家要去续第二摊。欧阳还想跟,但实在撑不住眼皮,路都走不稳了。
钟理见他没节制地跟着疯,怕他喝出事来,便不让他跟,要送他回去。
欧阳摇晃了一阵,迷迷糊糊地摆手,“不、不用了,我一个人,行的,你好好去玩。”
钟理性喜热闹,最喜欢一群人一起大口吃rou,大碗喝酒。闲时却常常陪他蹲在家里,老太婆一样打毛线,或者看点严肃题材的电影,但总是熬不住,在沙发上睡得口水直流。
正如钟理想让他过上舒心的好日子一样,他也想钟理省心省力,不要为他所累。
路上拦辆TAXI,钟理给了司机地址,记下车牌和司机编号以保证安全。欧阳上车便在後座睡着了。
司机开了车窗吹散酒气,半夜的冷空气灌进来,欧阳鼻腔里略微刺痛,但也觉得清新,耳边是汽车呼啸过的清晰声音,闭着眼摇晃,朦朦胧胧地只觉得似梦非梦。
浑噩中手机响了,欧阳摸索着接通,含糊“喂”了两声,那边没有声息。
“请、请问哪位?”
“……”
“喂?”
“……”
一直没有回应,欧阳也不挂断,只把手机按在耳朵上,继续瞌睡。
晕沉中,突然听见电话那端的人叹了口气。
很轻的声音,欧阳却一下子惊醒,然而再听的时候什麽都没有了。
等了半天,电话里仍然是漫长的沉默。
显示是陌生的来电,对方连半个字也没说,连那一声叹息也像是梦到的。
他也早就换了号码,肖玄也许根本不知道。
一片醉意里耐心地等待对方出声。等着等着,不知道为什麽欧阳终於哭了起来。
这样深夜一通不出声的电话,只像是一场幻觉。
他知道自己其实还是想着那个人,无论如何都希望那个人会打电话给他,就算什麽都不说也好,他心里还是希望他能记得自己。
而後欧阳还是渐渐睡着了,被司机叫醒的时候头晕脑胀,眼睛都快睁不开。电话早巳挂断了,也可能根本就没有接过电话,那只是他刚才在车里做的一场梦。
欧阳糊里糊涂付了车钱,就抓着一堆零钞爬上楼梯。
公寓只在五楼,却爬了半天,醉酒的人腿脚迟钝,稍微在拐角处停一停便会想睡觉,不知道打了几次盹,欧阳才总算到自家门口。
摸出钥匙开门,却怎样都对不准锁孔,眯着眼戳空好几次,又困乏起来。欧阳就着蹲的姿势,不知不觉滑坐在门口,瞌睡了过去。
这次睡得比较久,又做起了梦。
梦里有人拿过他的钥匙,替他开了门,而後把他扶进去。屋子里亮了灯,开了暖气,就觉得很舒服。沙发软绵绵地,他倒上去就不愿意起来,但那人硬把他半拉半抱的,拖进房间。
躺在床上以後,那人就帮他脱衣服和鞋子,还盖好被子。他看见梦里那个人,高高大大的,表情温柔,却长着肖玄的脸。
心里知道做梦做到这种地步已经过分了,但还是不想醒,醒过来就会发现他还是坐在门口冷冰冰的地板上,灯光、暖气、柔软的床、面前体贴的男人都会“刷”地一下都消失了。
梦里长得像肖玄的男人弯腰亲了他的额头,捧住他的脸,又吻了嘴唇。接吻的触感非常真实,欧阳虽然早就忘了亲吻是什麽感觉,但还是觉得这跟真的没两样。
男人的嘴唇shi润又滚烫,真心实意地在吻着他,还碰到他的舌尖,轻微碰触的亲吻逐渐变成深吻,唇舌交缠,连脊背上麻痹的感觉都清晰地梦到了。
做这样热吻的梦,已经很惭愧了,但接着又梦见那个很像肖玄的人直起身来脱衣服。
欧阳看见他赤裸的上身,漂亮但陌生的线条,还有拉炼敞开的长裤,就知道自己是在做春梦。即使在梦里,也懂得要为这样的梦而羞耻自责,但梦境是无法控制的。
梦中的场景是跳跃着切换的,模模糊糊中肖玄已经在被子里抱着他了,反复用力吻着他的脖子、胸口甚至下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