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之十六
江府那名管家留下来的包衭里有点路费，阿午 一路坐最快的「驷车」赶到管家标上的中际点 ― 瞿塘峡口，白帝城。
进城已是那日近晚时分，阿午正想找地方休息，就在城里附近最大的一间旅站看到了那江府老管家的身影。老管家见着了阿午，领他进了厢房，开口正要说话，却被 阿午 出声打断。
这赶过来的一路上，阿午想了很多、有时候并不是认真的想，但思绪整理了很多，他是想要和 阿泽 在一起，但，有件事，就这件事，他一定要先确认清楚；毕竟，要是阿泽真的不希望见到自己，那追上去又有何意义呢？
「那天，为什麽你们要不告而别？」阿午 开口问了，就是这件事他一定要个答覆；其他的，他都可以承受的……。
「啊仔 他，不想连累你」管家回答了这个问题，阿午 听得出来他口中的「啊仔」就是 阿泽 的小名。
「我就直接说了吧，一直以来，“江郎”通常都只有一个亲生儿子。为免麻烦，通常在第一个生出来之後就不再临幸女人，也避免不断想到自己所剩无给的Jing力；但“徙悟”，也就是 啊仔 他爸，却在 啊仔 出生後喜欢上了一名小妃子、让她生下了第二个王子。这样就，麻烦了……。」
「如果说，阿泽 他有兄弟，那他就不一定要做国王了不是吗？」阿午 脱口问了这个问题；在心底，他思考的是「为了自己，阿泽会放弃当国王吗？」
「不是这麽简单的」管家快捷地反驳着「他们两人不是同一个女人生的，而且……，啊仔 一出生就被选作太子，所以另一个王子的生活一直过得不这麽优沃、个性也比较激烈；如果是他作新的“江郎”，那 啊仔 和他娘一定会……下场很惨。」
「你，怎麽知道这些？ 这不是秘密吗？」阿午 反问，不过他已经有预想的答案了，在看到 管家 说到「徙悟」这个名字时情感丰富的目光之後……。
管家 看了一眼 阿午 似乎是看透了他的想法一般「你应该有猜到了吧，我就是“徙悟”的“代郎”」他停顿了一会、低着头自己笑了一下「老了，把这些讲出来也不再感到害燥了：我喜欢 徙悟，但是他不喜欢我、他喜欢的是女人；我知道，我一直都很清楚他只是利用我、然後容忍我在他身边。」
「他也不喜欢 啊仔 他娘，只是选他留种；但是他喜欢那女人，就是另一个王子的生母；我嫉妒她、我虐待她，我要让 徙悟 每次忍不住、情愿再消耗一次Jing力也要和她交欢时，都能在她身上看到我折磨她的痕迹；他爱她，但她惧怕他、惧怕那个可能是我的江郎、有时伤害她却又有时对她温柔的丈夫。」
「也许，是我的罪过；又也许，徙悟 当初就不该选一个爱他、而他不可能爱上的人当他的“代郎”，他注定一辈子都得在自己心爱的女人眼中，看到惧怕脆弱的神情；他注定不能让她和她的孩子快乐。」
「一直到这四五年，我确定自己真的老了、也确定 徙悟 快进棺材了，他早就不再让我心动了，我花了大半辈子、周旋在我不爱的女人间、伤害他的爱人、也永远得不到他的关爱；我真是太傻了、太错了……。」
「不过，啊仔 是真心喜欢你的」
我知道，阿午 当然知道，虽然孤身上路偶尔还是会质疑、但他一直是这麽深信的。听了 管家 的故事，实在是让人同情又感到恐怖；他按下情绪，接着问了：「所以，阿泽 他决定争取王位喽」
「不，实际上他放弃了」
阿午 还没来得及思索、质疑，管家就补述道：「按古礼，如果出现两个“江郎”的血脉，王位的竞争者就要以所找“代郎”的优劣作比赛，胜出的就是新任江郎」「但 啊仔 根本没去找，虽然身为太子、他一定会去参赛，但现在还没开始找实际上就是放弃了……」
「他……，怎麽会，他不是，不是说他已经找到了另一个人作那个“代郎”了吗？」阿午 问，但这次一样，他似乎也已知道了答案。
「啊仔 是真的喜欢你，离开你之後，他怎麽可能再找新的人？」「我不清楚他怎麽跟你说的。不过，多半是骗你的吧……」
「可是，我愿意啊，为什麽要骗我呢？」阿午 急着回问，越是确认 阿泽 是骗自己的他应该会越喜悦、但是他又怕听到 阿泽 不得不骗自己的理由会让他更难过……；尽管如此，他还是追问着。
「一辈子只能和你尽兴百次，这样你真的愿意吗？ 就算你愿意，他又怎麽舍得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