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灼。
顾峥后来常常在想,她终于点头肯愿和周牧禹复婚,这陈国公府的小姐是不是起了推波助澜的作用?
女人最是受不得激将。
陈国公府小姐徐万琴“啪”地一耳光子,突发起来、趁其不备,响响亮亮甩在顾峥的脸,一根鲜红、热辣辣的五指印,就像火烧似地映在顾峥的侧面右颊。
顾峥把头一偏,手捂右颊,震惊得天旋地转,还没完全回过神。
周牧禹怒了,上前,猛地一把扼住徐万琴手腕:“你好大的胆!放肆!”
他的声音,狠而冷,如冰雪覆着。
徐万琴眸中的眼泪,瞬间滚滚如雨落。可能,就在这一刻,谁都不会明白她内心的痛楚感受。
如果说之前只是像镜花水月一样去迷恋眼前男人,而现在,更更多的刺激是,来自于顾峥。
徐万琴觉得自己遭受了世界上最最无法原谅忍受的背叛,友情的伤害,爱情的破碎,双重打击。
还有她的自尊,她的虚荣骄傲。
第一次见到眼前这男人,他坐在惶惶的灯火烛影中,视线恍恍惚惚的,眼睛里没有皇宫,没有老皇帝,没有她徐万琴,而是在想一个女人——原来,这个女人,就是顾峥,她不是旁人,而是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她和她称姊道妹那么久,甚至将她视作闺中知己。
在青云观的时候,她常常窥探见眼前这男人对着一张女子的画像、把眉头深锁,目光怔忪发着呆,而那张画像上的女人,她的鼻子、眼睛、眉毛、甚至脸型轮廓,不就和顾峥一模一样吗?她真是太迟钝了!
男人曾丢给她一大盆一大盆衣服,侮辱轻蔑她不会洗,口里对着另一个女人念念不忘、大吐忏悔内疚之心,也是因这女人而起,顾峥!
宫中一位老太医曾偷偷告诉过她,七殿下患了好些年失眠头痛症,每日里需要服用大把大把他所开的调神安心丸,才能入眠……
而又是谁会让这殿下爷日日痛楚难受如此,又是什么人能够让这看着平日四平八稳的殿下爷,可怜到这一步?
徐万琴感觉自己整个血ye都在狂啸。
她还记得,有一次,在青云观时,因为调皮贪玩,把自己扮成个男儿身,那晋王竟首次看着她、展露了从未有过的柔和温情一面,他看着她,就那么呆呆凝视,良久,他喊了一个名字:“娇娇……”
顾峥的闺中小名,可不就叫“娇娇”?
……
徐万琴:“顾峥,你个贱人!”
她猛地把手腕从男人大掌中一挣,手指着顾峥,恨不能再冲上去给她甩两大巴掌:“你会遭报应的!”
“你一次次看着我在你面前大吐心事、犯蠢,你很得意哦?”
“为什么不告诉我,你的前夫,就是这晋王殿下?!”
顾峥:“徐小姐,你是堂堂国公府的千金,却偏告诉我说你家只是一个开小商铺的,如果,我骗了你,那么一开始你呢?你也有过对我坦诚相待吗?”
她的语气也是冰了凉了,对方的一耳光子,宣告了两个女人友情的结束溃散。情比纸薄,真真一戳就破。竟为了个男人……她还果真料想得真没错。
徐万琴:“……”
呲地一声,忽然扯起嘴角挑着眉毛笑了。她不再看顾峥。“王爷……”
而是走到晋王周牧禹跟前,“皇帝陛下的圣意,我俩终究会成亲完婚,圣旨不可违拗,名义上,您也算得上是我的未婚夫了!”
她一顿,又挑眉去看顾峥:“你知道么?顾峥,本来,若是晋王殿下心里没有我,说不定我哪天会主动退缩放弃的,可是如今,就因着你,我打死也不会放弃了!”
“我偏要和你争!偏要和你抢!”
“我要你一辈子都不好过!一辈子都不得安生!”
“他喜不喜欢我?没有关系!只要我会看着你因我的存在,始终不得和他结合在一起,始终被我踩在脚下,我就满足了!”
“想我堂堂一个国公府的千金,身背后,站着的皇帝陛下做靠山,整个家族做依仗扶持,而你,又算什么东西?又是哪根葱?凭什么和我抢?”
“……”
周牧禹不喜和女人争斗,更不喜欢和女人斗嘴,觉得吊身价,然而,此时,他眼眸充血,“徐姑娘,让本王来告诉你,她凭的是什么?——凭的是我!”
“是我!”语气坚定如冰,再一次重复,有一种披肝沥胆的凝誓宣言。
顾峥一下震颤了。“王爷……”
她终于点点头,冲面前的女人慢慢挑起了嘴角,“今日这话,可是您说的?可都是作数当真?”
周牧禹心弦猛动,大喜。
顾峥再没看他二人,把珠帘一撩,面无表情,出了门蹬蹬瞪下得楼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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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正三十年这日暮春,汴京东内城一巷口僻静酒楼,酒楼客栈里,三个人发生好一场微妙争执。
徐万琴呆若木鸡,足下趔趄,连退三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