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恍惚惚,又是曾经两人在书院、在婚后的那些点点滴滴日子。
他嘴角扯起一抹笑来,道:“我现在才算明白,女人狠起心来,当真比男人还绝情绝义……”
顾峥道:“殿下你应该是在失落吧?如果我没猜错,殿下的失落感就是,以前,老是跟着你后面团团转、讨好你的那个女人、怎么她说消失就消失了!你无法适应这个失落感,所以才觉得是我狠心绝情,不愿和你复婚……”
她有些自嘲地摇头,“王爷,你该知道的,这天下间饶是女人再圣母,可终有疲倦的一天,没有谁可以毫不保留地对谁奉献一辈子,尤其是一颗心,经不住人消耗的……”
周牧禹薄唇浅抿着。他本就是习惯于掩饰自己伤口与痛楚的男人,直沉默了好半晌,方还是微微笑道:“好了,别说了,以后日子长着呢……”
——
却说顾峥和周牧禹出了院门后,萱草也带着苗苗去街上买绡线去了。
小小的四合院中,唯有周氏和顾剑舟这对死活看不上眼的亲家。
周氏正给孙女苗苗蒸鸡蛋羹,端着碗到处找人,却没想早被萱草牵出院门带走了,她骂道:“这死丫头,大冷的天儿,你带着个小孩儿逛什么逛……”
一阵骂骂咧咧,回头一瞧,却见顾剑舟拄着根木头拐杖,准备往院中紫藤花架去坐,想必是要晒太阳。
今日阳光慢慢回了暖,照得院子异常明亮,这顾剑舟身子骨越来越不好,看他快走到躺椅前,周氏又低头看看手中刚蒸好的鸡蛋羹,便歪声斜气走过去,“亲家公,吃早饭了没?我这有一碗鸡蛋羹,现蒸好的,要不要将就着用点?”
顾剑舟本就现在暴躁气硬,比茅房里的鹅卵石还臭还硬,并不理这女人。只拄着拐杖慢慢坐下。
周氏见他坐得艰难,像是心绞痛又犯了,脸色苍白,上气不接下气,赶紧放下碗,“哟,杂了啊这是?要不要我帮你去拿药?”
这顾剑舟依旧气硬,只摆手,周氏翻了个白眼,匆匆忙忙跑他房间,快速拿了一瓶药,并倒了一杯热热乎乎的开水。“命要紧!别斗气了,我都没跟你计较那些烂芝麻老事儿,快点服下,要是你女儿回头见人不在了,咱们这院子里都没个见证,还以为我把你怎么样了呢?到时候我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那顾剑舟身子一僵,兴许是一句“女儿回来见不再了”,便咕噜咕噜,果真乖乖地拿着药就着水喝了。
两亲家闲着也是闲着,便开始有一句、没一句聊起往事来。
周氏叹:“你说你啊,多半也真的是孽做多了吧?想当初,你多威风呀,整个江南,一提你名字,谁敢招惹?呵,我儿子不愿娶你女儿,你就用鞭子去抽他!”
“说实在的顾剑舟,要不是你们家娇娇是个好姑娘、好儿媳妇,她也值得我疼爱,为人处事又大气,性格好,就你这样的爹,若再换一个,我可不见得会待见的!”
顾剑舟冷笑:“怎么?你也承认我女儿好了?我女儿既然那么好,你儿子却当初死活都不肯娶她……我告诉你,我女儿是天底下最好最善良的闺女儿,哪个男人娶了她都是一辈子的福,偏是你们周牧禹那小子不识好歹,他敬酒不吃、要吃罚酒……当时,等着想要娶我女儿的,不知有几箩筐呢!”
“你、你、你!”
周氏气得,一手叉起腰子,一手指着老不死瞪眼骂:“你都还冥顽不灵呢你!老东西!老娘不妨告诉你,如今这两孩子搞成这样,你难道还不反省反省自己?!你就是个始作俑者的搅屎棍!人家小两口是人家小两口的事,人家的感情人家自己会处理,你倒好,却偏要去横插一脚!……”
顾剑舟背皮一震。
周氏找了个凳子,一边坐下,一边撂起围裙就揩起眼角叹,“哎,当时你把他打成那样,还拿我的命去威胁他……他可是个铁骨铮铮在的男子汉呢!这种腌臜气,谁受得了!你年轻时候能受得了?你啊你,你简直是个仗势欺负的老混蛋!老王八!”
“说真的,要不是看在你女儿面子上,老娘早就——”
顾剑舟呵呵冷道:“所以,你今儿也别吼了,什么委屈啦,愤怒啦,你看现在,这不,我也遭报应了不是?老天爷在帮你对付收拾我呢!只是……”
他潸然语气说,“可是偏为什么要连累到我女儿头上呢!这对她也太不公平了!纵然我有一千万的错,可是我女儿呢?你那小子,为什么要用我的错来惩罚她?!”
“嗯咳咳咳……”
咳了好一阵,续叹道:“想当年,我甚至还想着,只要你儿子娶了我女儿,只要保证他一辈子对我娇娇好,我把我的什么都给他,顾家名下所有家产给他,钱庄也好,那些商铺也好,统统给他……可偏偏……哎,罢了罢了,提这些陈年往事也是打脸,你们现在也算是乌鸦变凤凰了,我反而这样说,显得滑稽可笑……”
※※※
虹桥码头,河水泱泱。
风呼呼挂着河面,到处都是下船卸货的客商。
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