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高热不退。顾铮忙坏了,还得夜里守着照顾女儿……太多太多的鸡零狗碎。
顾铮这时才有种恍然隔世的错觉——
哦,原来,我也曾是娇滴滴、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千金大小姐啊……
她还以为自己是铁人做的呢!
太疲累的时候,顾铮有时候也想偷偷哭一哭,发泄一场,然而,发泄完后,发现生活还得继续,这样想,哭就越发显得没有丝毫意义。
中间发生了一件令她很惊悚不小的事——
有一天早上,天下着豆大般的雨,满京城的街道积满了水,她踩着啪啪水花,焦急赶往铺子,又忘带伞,便淋得一身雨。
其实,她这身体早就练得如铜枪铁壁,平时淋点雨吹点风也不算什么,喝完热姜汤就熬过去了。
然而,大抵这几天晚上忙着照顾生病的女儿,又是连番熬夜,还要白天赶着去铺子忙活,身体终于垮了,吃不消了。
到了黄昏傍晚,店铺该收了,伙计们也全都走光,她强支着身体,本想关铺子回家,然而,回什么呢,她太累了,哪怕坐这里歇歇,一个人清净清净也好。她想着自己可能是被苗苗染上了,也得了恶疾风寒,额头烫得吓人,却浑身冷得发抖。头昏脑重,足底绑了两个大铁球。嗓子也痛,全身到处都在痛……顾铮于是自己给自己倒了杯热酒,以为驱驱寒,很快就好了……
哪知道,她本对酒过敏,又有醉酒的毛病,沾两口就会晕,更别说一大碗。这又是高热不退,又是醉的。便昏昏沉沉、再也不支地趴在店铺客堂一张桌椅上,睡得人事不省。
厨房里的蒸笼灶头底下,还烧着两根木头柴,一会儿,火苗子噼啪一响,从灶膛里掉出来。
眼看就要将整个厨房烧起来——
“碰”地一声,有人踹开门,赶紧三下两下灭了火,然后,她便听见一道声音,有男人把她抱在怀里,“娇娇!娇娇!”
……
那个男人,就是周牧禹。
可怜那个时候,顾铮已经头脑昏沉得人事不省、啥都不清。男人把她搂抱紧在怀里后,又是摸她额头,又是轻轻抚摸她干裂绯红的唇。“你怎么这么烫……”他说了一声,生气,心痛的口吻。顾铮就那么由着他抱,由着他给她喂水。一丝丝的凉风从店铺漏窗钻进来,她说冷,好冷好冷,男人赶紧脱掉自己的大氅披风,把她包裹着,包得紧紧的。“你还冷吗?娇娇,你还冷吗?”
“冷……”
她瑟瑟抖动着全身和嘴皮,男人便发狂一样,满是怜惜心痛越发抱得更紧了。
她也不知自己到底被那个男人就那么抱着、照顾亲吻了好久。
她觉得自己像做梦,迷迷糊糊间,又是若干年前,她扮成个男儿身,和一个男人同床共枕的画面。好像,她也常常这样,每当生病,他总是这样照顾她。
她感到一阵心酸,顾铮自觉是真的真的太累太累了,居然又梦到这男人。
“周牧禹,我好冷,好累……”
她像猫一样蜷缩在他怀里。“你知道吗?我觉得我真的快要支撑不住了!我爹有病,随时可能会离开我;苗苗这几天也病了,我还得讨生存,兼顾着铺子里的生意,夜里照顾她……我好久好久没睡一觉了,太累太累!”
“对不起,娇娇,对不起,是我不好……”
男人边吻她,边低声不停用手抚她的脸,拨理她凌乱的发丝,像是要把她揉进骨头缝里,再不放手。
心痛,内疚,自责……
她忽然笑了,有些得意,梦里对这男人报复一番,也是爽快的,虽然,她时常安慰自己,早放下了。可有口气不出,她觉得不解恨。“我累,真的好累好累,真想这么一闭眼就不要醒来……可周牧禹,你知道吗?我再累,再辛苦,也只是身体上的;比起和你曾经在一起的那段段日子,那种身心疲惫,我宁愿就这么累着……宁愿这么累着……”
烧得绯红的小嘴颤颤一动,彻底地人事不省。
男人像一雕石像,他身子僵硬着,瞬间不能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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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夜雨如梦(捉虫)
细雨像纱雾飘斜在夜风,点心铺灯火宁静,刻写着“顾记糕饼”的小风铃木牌,在微风中打着旋儿,发出叮叮当当清脆声响。
顾铮这回是真的病严重了,她烧得迷糊,时而些许意识,时而又彻底昏睡不醒。疼痛像有人拿着小锤敲她全身的骨头。她真的是太累太累。男人不停摸她额头,蹙着俊眉,胸痛揪心,又轻拍她脸,叫她醒一醒,想要她先多喝水。
她被他端了水杯送嘴边喂喝一口,却又顺着嘴角边沿缓缓流出来,男人干脆就自己端着喝了,埋首以自己的嘴渡入她口中。两个人,一个抱着对方,一个蜷缩在对方怀里,男人身形高大,完全遮挡包裹住了女人娇小玲珑的身躯,这姿势从门缝看去,还以为夜深人静,这对男女在亲吻、暧昧无比搞那种事。
几盏烛火在屋内轻轻飘摇,男人见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