葡萄架子底下,唯有一声暗暗地叹息。
她因为自己的倔强、美丽、要劲而让他深深迷恋,可是却又不喜欢她过这样的苦日子……
今日春光明媚,白墙黛瓦的小小四合院,有槐树香,有畅畅的惠风,有浅浅的流云飘过。
终于把午饭做好了,香草建议今儿太阳正好,把桌子干脆也搬到葡萄架底下,在那里开膳。顾铮觉得这主意好。香草遂将堂屋里的桌子椅子全都搬过来,然后顾铮又去拿桌布。那是一块她新裁剪出来的蓝底白花大粗布,她和香草把桌布铺好,对着正在边上下棋的顾老爷和关承宣说:“你两谁赢了?不管谁赢了!都该吃饭了!”
……
接着,满院子的笑声,顾老太爷喜欢高兴着要嚷着喝酒的声音,顾铮当然不准,关承宣说:“要不,就只让老太爷喝一小口?我监视着他?”
老太爷道:“还是我这未来的准女婿好!”
院子一下沉寂了,顾铮脸绯红,小声道:“爹,你、你说什么呢?”
老天爷觉得自己昏了头,嗯咳两声,赶紧转过脸去。
关承宣则一脸微笑盯着顾铮,轻声道:“娇娇,你说,我会有那个福分吗?”
最终,还是三岁小苗苗打破了这尴尬僵局,苗苗说,“咦?鱼呢?怎么没见到鱼?我要吃鱼!”
这下子大家才终于回到正题——吃饭。
院中几只云雀的鸟声,有一树桃花正悄悄地绽放出花骨朵。
那鳜鱼,顾铮是用香叶清蒸的,把酱油和糖煮成汁儿,最后又淋上去,再用热油浇,再铺上细细的姜丝、葱花……鲜嫩美味。吃着吃着,关承宣道:“苗苗,听说你娘在叫你背诗,那你给关叔叔说说,有关鱼的诗词,都有哪些?”
苗苗想想:“鱼……鱼……鱼戏莲叶间,鱼戏莲叶东,鱼戏莲叶西,鱼戏莲叶南,鱼戏莲叶北……”
关承宣鼓掌,“好极了!将来我们苗苗,可是会成为大才女的!还有没有?”
“还有,还有,木鱼敲破心还乱,只恨路标不向西……”
关承宣不吭声。
“木鱼”两个字,像是让他心窝疙瘩一声,很不舒服。
这时,忽然传来一阵急嗽,老爷子顾剑舟涨青着脸,说声你们慢吃,便赶紧离开饭桌。
众人去看时,原是哮症发作了,嗓子里,卡了口痰,怎么都咳不出来。
顾铮等赶紧过去,把顾老爷忙扶回里屋床上躺着,又是拍背,又是端水。
关承宣自然也急忙跟去。
他撩衫坐在床榻,柔柔拍背:“伯父,伯父……”
顾老爷子脸又变得chao红,急忙朝他摆手。原来,那痰要咳出来了,意思是让他走开。
关承宣一时没看懂,终于,再也坚持不住,顾老爷的痰,咳在了关承宣手掌心里……还是他主动接的。
※※
用过晌午后,顾铮和萱草在厨房里洗碗。
刷刷刷的洗碗水流声,洗着洗着,萱草叹了口气道:“他是个世子啊!世子爷啊!堂堂平安侯府上的掌上明珠!身份何其金尊玉贵!说句实在的小姐,都这个样子了,您竟还不愿意嫁他,我都替他叫屈冤枉了!您没看见,他伺候老爷子时、不嫌累、也不嫌脏……这样的好男人,换做是我,就算入地狱我也跟定他了!”
顾铮没吭声。
“小姐!”
萱草转过脸看她:“其实,你是不是怕自个儿成过亲,又有了孩子,会配不上他?可是,要我说,只要这世子爷不在意这些,您又何必在意呢?再说了,就算您结过婚生了孩子,可对他苗苗,试问,有些亲生父亲也不见到会那么疼的?”
顾铮依旧不语,半晌,把碗洗着洗着,才抬起头,眼眸怅怅地,“所以,他越是这样,我越不能嫁给他了?”
“为什么?”萱草问。
顾铮摇头,有些话不想解释,解释给这没有、如她经历过情爱种种跌宕苦痛的小丫头也不会懂。
到了下午,关承宣随同小厮准备上马车离开,顾铮把一瓶自己新做的草莓樱桃果酱用盒子包装好了,笑yinyin送他:“这东西,不值当什么的?可万一您家府上的老太太、老太君喜欢呢?就当给她们尝尝鲜?若是她们不喜欢,就是扔了也无妨……”
然后,亲自托手送给他。
关承宣小心接过顾铮手里的纸盒子,“……多谢了!娇娇费心!”
顾铮摇头,“你再对我说这个谢字,我怕是要钻地缝了!”
“……”关承宣只是笑。
顾铮又道:“那个保和堂的‘疾心丸’你怕也不好弄吧?您这次又共花了多少银子?我爹爹吃那药,很好……”
“我本来想好生谢过,可是,就是想不出还有什么可拿得出手的来谢,我听小七说,那药丸,至少得五十两银子一瓶,哎,又让你破费了!说是尽量不麻烦你,但是却一次次的……”
关承宣:“药丸子?什么药丸子?”
他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