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任何起身的意思,跪在那侍卫身前。
三天后。
朝阳殿。
今天,正事已经商理完毕。吕光高呼退朝。“退朝!”
散朝之前,一个臣子却突然留了下来。他有点踌躇,却没有丝毫要走的意思。
这个臣子叫宰永星,是吕郢墨任吏部尚书时提拔上来的官员。当时,他还是个五品小官,现在,通过吕郢墨的擢升和他自己的努力,已经升为三品大官了。他出身寒门之家,若无吕郢墨的赏识,是断不可能升至今天这个职位的。
当宰永星还在做五品小官的时候,恰逢家人有难,是吕郢墨向他伸出援手,救了他一家的性命。所以,他心里对吕郢墨很是感恩戴德,有机会他会为吕郢墨卖命。
这是吕郢墨的惯常做法:广卖人情。能帮得上的忙他都会尽量帮,那态度还会令人觉得他是由衷地对你好。官场中,有谁不喜欢这样的人?哪怕是个农夫,也乐于跟这样的人的相处啊。
这个情况并非只出现在宰永星的身上。那时候被吕郢墨提拔上来的官僚不计其数,受过吕郢墨恩惠的人就更加多,他们在心里都对吕郢墨十分有好感。这一年来,见到太子的王家如日中天,士族世家垄断高位,他们十分不爽,总是期盼着吕郢墨起复,杀一杀太子的威风。
“卿家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吗?”吕光问。
见状,王寿也停下了本欲走的脚步。
宰永星拱手作了一礼,道:“臣有事启奏。然而,事无关朝政,所以刚才不敢说。”
吕光指了指他,“你说。”
宰永星仍保持着拱手的姿势,“臣听到了一个消息,说三皇子为了尽孝,特地从边疆回京向陛下祝寿,却在大城门被拦了下来。他在那里跪了三天三夜,到现在都没有起来。”
……
吕光沉默了。
听到吕郢墨的消息,吕光心中百感交集。一年前,他把吕郢墨打压至谷底,令吕郢墨在一夜之间一无所有,说实话,他极之不忍。
毕竟,吕郢墨并没有做什么对他不利的事,相反,挑反当时的吕郢真,是最符合他利益的事,是遂了他的心愿,顺水推舟,作了一个顺水人情。只是,诬告皇子谋反的罪名实在太大,他不可能姑息,而且太子交出的证据确实确凿,无从抗辩。
不过,那时候吕郢墨说他做的一切都是太子指使的,吕光倒是信了个十成。他心知,吕郢墨只是太子的打手,太子才是整件事幕后的主导人。等骧王一倒,他吕郢墨没有利用价值了,所以就清除,推出来祭旗!
难道吕光会看不出来这是太子的手段吗?
兔死狗烹,鸟尽弓藏!
然而,事已挑出。
按刑律来说,吕郢墨犯下了滔天大罪,无法不惩罚之。
对于吕郢墨这个儿子,吕光心里是感到有所亏欠的。吕郢墨并没有做过什么很坏的事,人生之路却极是坎坷。先是被骧王谋杀,后是被太子清除,常年被父亲疏忽,又不受母亲疼爱。如今,要罚也罚了,也是时候照顾他一点了。
这一年来,没有了任何人节制的太子,简直是如日中天。王氏外戚没有了对手,势力膨胀得极快。吕光感到不妙,感觉自己的半壁江山快要落在别人的手里了。那种不安留在心底,无法散去。
吕郢墨这个时候回来得正好,他想要另一个皇子来制衡吕郢篆很久了。
于是,吕光便开口道:“是吗?那就传朕的旨意,让他回来吧。”
王寿闻言,心里咯噔一声,暗叫不好,“陛下,三皇子是罪臣,已被废为庶人。让他进京,恐怕不好啊!”
宰永星转过头看向王寿,“王大人,三皇子哪怕是戴罪之身,那也是陛下的亲骨rou。大凉以孝道治国,难道当儿子的连为父亲祝寿都不可以吗?”
“墨儿跪了三天三夜,足见他对为父的孝心。朕是忍心不过,实在是想见见这个儿子了。朕意已决,王爱卿就不必再劝了。”吕光言语间并未透露对吕郢墨的起用之意。
“是。”王寿唯有低声道。
“散朝!”
大城门。
那守卫对跪在地上的吕郢墨道:“圣上下旨允许你进京了,你过去吧!”
他跪了三天三夜,腿早就酸得快残废了。双脚麻痹没有知觉,一站起来,人就往前摔去。另一个守卫走到吕郢墨旁边,亲切地扶着他,“三爷,您小心!圣上已经恩准您进京了,您好好儿走吧!”
吕郢墨抬头仰望大城门上那高高的“武威” 二字,一字一顿道:“罪、臣,谢、陛、下、圣、恩。”
眼睛中是无庸置疑的决绝。
第46章 重生
踏进了武威大城门,吕郢墨一步步缓缓朝皇宫的方向前进。
他的双眼直视前方,视线没有半分向侧转移,脸上没有任何情绪。他的每一步都是那么地沉重,踏在地上,皆有千斤重两。他的脚步放得很慢很慢,提脚之后,再缓慢下沉到地,这样的步伐令人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