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产。不是德国人带着我的两个儿子去了前线,不是他们拿走了木柴,煤炭,摘走了墙壁上的油灯。我的小孙女在生病,在你进来之前还再哭着说冷。”楼上的少妇默默地走进黑暗,关上了门,“而你,你想要人?”她说着,就举起了铁钳子。
“也不是我们。”米哈伊尔站在原地,等着铁钳子挥下来,“我的列车上运了十几吨钢铁,还有燃油,防冻ye,飞机和大炮,已经陷雪地里比预计的晚一天,你的儿子在前线,你知道一天意味着什么。”
老阿姨还高举着铁钳子,双手有些打颤。
“我只借用你和能劳动的朋友,大概只要几个小时,列车得在铁轨结冰之前走出这片雪地。”
“你要我去喊别的村民?”老阿姨皱着眉头。
“我记住你了。”米哈伊尔盯着她,威胁的声音,“我完全可以把你交给内务部。”他抬手阻止老阿姨用铁锨抽自己,“所以你可以选择叫村民去列车那边,柴油会分给你一点,或者你选择内务部。”
“你让我别无选择。”老阿姨放下的铁锨子。
“你让我别无选择。”米哈伊尔干干巴巴地回敬,他知道自己没时间讨价还价。他摘下围巾递过去,本来围巾上的冰碴已经融化了。老阿姨闻了闻,是羊毛的。
“你什么意思?”
“给你的。”
“跟我来,我可不等你。”老阿姨说着,喊她的女儿下来把围巾给婴儿围上,又穿上棉鞋,紧紧地扣好大衣扣子。米哈伊尔又喝了两口烧酒,老阿姨盯着他的酒瓶子。他把酒瓶递过去,后者将它揣在怀里,然后推开门。米哈伊尔竖起大衣的领子,吃力地跟着他,重新走进雪地,觉得脑子快被冻住了。
十来个来个有男有女的村民回到列车边时,阿纳托里吃惊的眼球都要掉出来。说是提拉村民厌战情绪严重,上几班列车的补给官在这里被暴打了一顿,到了乌克兰时脑震荡才痊愈。他们不到两个小时就把列车从雪地里刨了出来。
“柴油呢?”老阿姨把铲子扛在肩头,累得满头大汗。
“把柴油卸下来一桶给他们。”米哈伊尔招呼阿纳托里去拿。阿纳托里和一个二等兵扛来一桶冻结的柴油,打发走了村民们。
“要是他们到了这里,不答应你的条件,怎么办?” 阿纳托里这么说着,把累得像个产妇一样的萨布林中尉拖回车厢里,他一身的雪水都shi透了。
“你以为?板车沙袋和枪眼儿伺候……”
“长官,您不是认真的吧?”半天,阿纳托里也没听到米哈伊尔回答,他以为米哈伊尔在生气,战战兢兢地回头看,发现后者已经睡着了。
伊戈尔走过一排一排病床,正在消毒针头的爱莎小心翼翼地望着他。
“那个人是安德鲁的俘虏。”爱莎低声说。
“安德鲁怎么了?”伊戈尔警觉地问。
爱莎只是摇摇头。他和爱莎共事过几周,但没见过类似的眼神。爱莎她是个勇敢的女孩子,伊戈尔记得那天找到米哈伊尔,他自己都快要崩溃,而爱莎冷静极了,指挥着几个小伙子,把伤员从死亡线上一把拉回来。可现在,她望着他,冷漠而麻木。伊戈尔见过那种眼神,重伤不治的士兵们用这种眼神望着天花板。
伊戈尔知道大事不妙了,如果安德鲁出了什么事,因为他先前开导安德鲁的一番话出了什么事,他一定要亲自把德军阵地炸平。
穿过走廊,伊戈尔打了个冷战,张了张嘴,声音却失了勇气没法出口。受伤的不是安德鲁。瓦连京躺在一张担架上,满脸血,仔细看去,是半张脸都没了,头盖骨裂了一半。伊戈尔想把重回蓝天的事情告诉他,告诉他自己的训练成绩,告诉他漂亮的机翼在阳光下湖面一样的闪光,他想告诉他他重新振作起来了,告诉他库宾卡空军基地的战友们,难吃的煮土豆。他还想问他米哈伊尔怎么样,铁路上雪落了多厚。
但伊戈尔一点声音都不能发出来。老萨布林也张了张嘴,没能出声,伊戈尔凑过去,不敢碰他。为什么萨布林父子俩做些让他进退不得的事呢?如果你要死,就别叫我来。伊戈尔这么想着,转身要喊医生,爱莎来了,只是对他摇了摇头。
“听他的遗言,伊戈尔。这是他应得的。”爱莎拍了拍他的肩膀。伊戈蹲下,尔凑近老萨布林枕边,闻见一股浓重的血味。
“谁打的你?”他盯着瓦连京脑袋上的伤口,“猎兵?”
“你知道人为什么会死吗?”瓦连京缓缓开口了,气若游丝,竭尽全力才能形成句子。伊戈尔望着他,死亡在他眼里结晶这,“是为了忘记。”伊戈尔眨眨眼,用拉起轰炸机的Jing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他现在想立刻回到伊-2上去,炸死那些可恶的日耳曼人。他都没发现自己的右手本能的做出握紧Cao纵杆的动作。
“对我来说,他们是杀掉战友逼死妻子的人,但对于没有这段记忆的你们,他们就是你的战友。”老萨布林继续着,“他们”指的是十月革命和伊戈尔的生父,一个在十月革命中被谋杀的人。
伊戈尔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