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但列宁格勒在围困,他们谁也回不去。这句话里的回家指的是莫斯科一处临时安置点。
米哈伊尔摇了摇头。
“那你今晚跟我走,时间不多了。”老萨布林转头望着伊戈尔,“还有你,你小子给我好好训练,不是第一名别来见我。”老萨布林嘱咐道。库尔布斯基少校低声下气地连连答应。老萨布林把比自己高半头的儿子拖上一张轮椅。
“你们要去哪?”伊戈尔眨眨眼,无辜极了。
安德鲁睁眼时,旁边的毯子里有一个女人漂亮的身体,是爱莎。他恍恍惚惚的想起来,自己因为爆炸波及,受了点小伤,但因此得到了一周假期,还有一枚战伤勋章,他升官了,有了手下,正是那个二十岁出头名叫阿廖沙的小毛头。
安德鲁怯生生地,在爱莎的白屁股上拍了一把,爬起来穿上内裤,和一件味道难闻的外衣,摸摸索索地戴好一副歪框子眼镜。
“宝贝儿,这么早你去干什么?”转过爱莎脸,靠在他身上。
“我得训练小阿廖沙布雷,他很快就要教别人了。”
“宝贝儿,这仗打不完,别急着去送死。”爱莎抱住他。
“你知道吗,小阿廖沙聪明死了,我们昨天改装了一种□□的接法,引线接触方式也改了,试验了它,效果好得不得了!敏感得不行了!”安德鲁满面荣光。
护士转身缩进毯子,决定未来一周不和这个工兵讲话,也拒绝给他治疗任何伤口。
第7章 第五章 莫斯科
吉普车在红场附近的街道上拐来拐去,米哈伊尔本来坐在后座,裹着一床毯子,还觉得醒来的世界有些不真切,他身上缺少的部分也不真实,他好奇地,无脑地看着自己爸爸仪式一样打理自己,直到老萨布林一眼瞪过来,他才突然醒了一样动手整理自己的领子。莫斯科淅淅沥沥地下起了雨,米哈伊尔抽掉毯子,右大腿的疼痛迫使他小心翼翼弯下腰才能把裤腿整理好,塞进靴子里,这时勤务员为他打开了车门,谦恭地站在车外,为他搬来那个轮椅。低着头对付鞋子米哈伊尔一歪头,正好透过轮椅的金属轱辘看到了远处红场的砖地。
1941年11月,各个部队的分列式和重型武器都会在这里的路面上整齐的列队通过,那时参见检阅的每士兵肩上都落满了雪,米哈伊尔在市南一个工厂里和战友挤在一件大衣下面取暖,他们把双脚塞进袖筒,听着广播陷入熟睡。
米哈伊尔把额头抵在车子前座的靠背上。
“米哈伊尔?”
“嗯,我好了。”米哈伊尔在九月的夜风里坐直身子,表情平静,“老兄你好,你以后就叫PPSH41了。”他拍拍椅子扶手,用自己的□□型号命名了它。
他单腿用力,把自己撑起来,慢慢向着轮椅挪过去,金属轮轴微微转动,米哈伊尔身子一晃,狠狠地摔在红场的砖地上。他胸口被硌得生疼,老萨布林过去,撑开一把黑伞,他手倾斜过去,把米哈伊尔纳入自己这片黑色的天空。他重新转动逃走的轮椅,但米哈伊尔竖起食指摇了摇,左手的手掌抵着shi润的地面,试着重新找回上身的平衡。
雨水顺着伞滴落下来,米哈伊尔看了一眼红场的砖地上方为战功显赫的高级军官们和元帅铺设的讲台,握紧枪一样攥紧了轮椅的扶手,第二次用力撑起身体,右边那截裤腿笨拙地挂着靴筒。米哈伊尔收紧手臂,将身体拽向被打shi了的座位,他别扭的倾斜着上身,又一次侧着身摔倒,这次是右肩先着地,额头撞在轮椅踏板上,衣服也shi了。他在地上蜷缩了一会儿,像战壕里受伤的士兵,老萨布林的伞紧跟过来。
“来,哎哟,到我这儿来。”瓦连京·萨布林拍了拍轮椅靠背,对自己的儿子伸出手,在后者不起身绝对够不到的地方,二十多年前,他在卧室的狭窄走道里弯着腰,伸着手,等着自己头发软软的小儿子摇摇晃晃地走出几步,用脏兮兮的小手拉住爸爸的手,小米哈伊尔的海蓝色的眼睛里盛满了惊喜,那一天,他发现了自己的双腿。
空库管因为挣扎起身打成一个结,米哈伊尔第三次撑起身体时,看到那个可笑的结在空中转了起来,荡了好几圈才恢复成一个裤腿。
老萨布林觉得手上shi冷shi冷地,才发觉米哈伊尔已经把握住了他伸出的手,衣服和小时候在地上爬得一样脏,手指冰冷有力,侧脸沾着脏水。
“好了,老头子,我们走。”米哈伊尔用袖子擦擦脸,转头看着自己的爸爸,甚至有点炫耀自己能够再次直立。瓦连京从没见过那种眼神——穿军装的年轻人模样的木偶被吊在被那些天蓝色的细线上。瓦连京估计他的伤口需要重新包扎一次,避免感染。
米哈伊尔兀自转动了轮椅,进入雨幕。
伊戈尔今天击落的靶机数量猛增,他特别开心地跑回病房里。那里一个人都没有,他这才想起来老小萨布林去莫斯科那边了。
“真是的!”就好像他好不容易俄语考了满分,却没有人庆祝一样。虽然他俄语从来没有考过满分。
他知道他会怀念这段米哈伊尔疗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