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可以藏书的地方,总不至于凭空不见了吧?”
“哎呀,要不说你傻呢?我听班上的同学说,重要一些的资料,都转移到河对岸的那间寺庙里了。不过我也不晓得真假——”
冯小婵看着迟秉文紧闭着双眼的毫无血色的面颊,忽然明白了什么似的,不由得面上一片骇然。
她是全盘托出——她怎么能这样轻信他!
第61章 无福
迟秉文依旧昏迷不醒,小婵木愣愣的替他擦拭了仍旧渗着血的旧伤,又简单的重新包扎过,才两眼无神的在床沿上坐下。
谁知这一晚上,她的那位王先生却找上了门,她恨不得剥了他的皮!然而不行——他是她孩子的父亲。
她被他带到一个黑漆漆的小树林里,草木掩映,只能见到两个被灌木丛戳刺的支离破碎的影子,衣裳也在风中瑟瑟发抖。
她表情激烈的瞪视着他,“我怀孕了!”
王先生一愣。
她同他推推搡搡,“你要我怎么办?我怀孕了——我还怎么活?!”
他似乎不可置信的看着她,“我不能娶你的——”
她冷哼了一声,“呵,我全知道了——你赖得了么?”
他怔了一怔,随即把她上下打量了两眼,又笑道:“正因为此——我才不能娶你。我是爱你的,你自己难道不清楚么?只因为我身份特殊,所以我暂时还不能够——不能够娶你。”
“我信你的鬼话?”冯小婵毫不客气的朝他啐了一口。
他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然而慢慢地又平复下来,他拉着她的胳膊,纠缠着道:“我要是不爱你,能让你怀了我的孩子?多少女人——多少女人想怀我的孩子,你不知道?”
女人最怕这样——一个男人,哪怕是再衣冠禽兽的一个男人,只要告诉这个女人,她是他的唯一,她是他心里最无可取代的那一位,十有八九,这女人一定就要陷落了——陷落在那一份唯一里,不问真假。
冯小婵到底是个年轻的女孩子。
“你——你今天晚上回去——”他同她在风中喁喁地说着一些不可告人的事情。
小婵也终于怀着一种愤恨的情感,哀怨的同意了。
他吻上她的颈项、锁骨,他的手与唇,滚烫的流连在她温软的女体之上,他同她在树林里交合,一片沙沙的枝叶摇动。
他最后拍拍她的肩,“你不是一直想嫁给他?正好。”
小婵猛的一回头,劈脸给了他一个巴掌,“滚!”
那男人也不恼,把头上的一顶黑礼帽扶了扶正,便径自轻笑着离开了。
迟秉文终于悠悠的醒转,冯小婵自然也适时的从被窝里探出头来,她撒了一个迷迷糊糊的娇,随后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似的,呆在了原处,她的身上寸缕未着,甚至还有明显的一片恩爱过后的痕迹。
好半晌,她终于掩面倒在枕头上,暗暗啜泣了起来。
迟秉文只觉得脑子里嗡嗡的,他问她是怎么一回事?
她哭了好半晌,才终于咬着唇断断续续的道:“先生,乌尤寺遭了空袭……您负了伤,同学们把您救回来的时候,您就一直昏迷不醒了……”
她哭的卖力,使人不能不动容,“昨晚上您终于醒过来,嚷着要酒喝……后来喝的醉了,又一直叫着少nainai的名字,我替您换纱布……您就……你就把我认成了她……”
迟秉文半晌没有说话,整个人都陷入一种不可名状的封闭里,他忽然前言不搭后语的问了一句:“伯玉呢?”
冯小婵倒被他这样的一种神情给弄得有些害怕,“您……您忘了?昨晚上您喝酒,就是为了……为了他呀。”
他盯住她的眼睛,又问了一遍:“伯玉到底怎么了?”
她一时怔怔的,看着他不知该如何回答。
“……他死了。”
那一座长碑上面刻了字,不管是遇难的僧人,还是学生,甚至陈伯玉——都历历在册。
迟秉文把手从冰凉的石碑上一一的摸了过去,在刻着陈伯玉这三个字的凹槽里停留最久。
他忽然含泪微微的笑了,“你怎么这么没有福气——”
听说解放区的局势已经日渐好转了,听说北方已经有了很大的胜利。听说不需要一年,他们就能够回去了——听说家里人都还好。
冯小婵站在石碑前,身上却微微的透出了寒意,她真是出奇的觉得冷,只想远远地逃开,远一点儿,再远一点。
她是始作俑者,这些人,全都是因她而死。
大渡河上仍旧有一个船夫摆荡着一条渡船,来来往往的迎送着行人。
迟秉文想起来沈从文先生的那一篇《边城》,他总记得瘦鹃说的每一句话,他记得呢,瘦鹃说她最爱沈从文先生的文章。
他有时候没有课就总爱跑到大渡河边痴想——是走车路还是走马路呢?
他说过等他回去,他们俩就要复婚的,他得给她一个正式的婚礼,那么——走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