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倒把头更低了一低,专心削着梨,道:“嗯?”
他又说:“瘦鹃。”
瘦鹃住了手道:“嗳?什么事?”
迟秉文望着她头顶发丝的分界线,笑道:“没什么。我就叫叫你。”
瘦鹃不由得半嗔半恼地向他飘了一眼,微微一笑道:“嗳,你为什么老叫?怪叫人烦的。”
秉文道:“我叫的多了,不过你从来也没听见就是了——我在背地里常常这样叫你的。”
瘦鹃顺了一顺目,不相信似的轻声道:“真的啊?我怎么不知道?”
他却只是抿着唇在那里得意洋洋的笑。
她把梨削好了,切下来一片递给他,他叫她自己先吃。瘦鹃已然觉得他们两个人之间的情形不大对头,不愿意在这样的事情上还要同他忸怩,便不客气的自己先吃了一块。
她咽下了以后,又切了一块递给他:“喏,你也吃一块。”
秉文摇了摇头道:“我不吃。”
她狐疑着看了他一眼,自己又吃了两口,又让他,说:“挺甜的,你吃一块吧,我本来是为你削的,马上就全要进了我的肚子里了。”
然而秉文还是道:“我不吃,你吃吧。”
瘦鹃又恼又笑的道:“干什么这么坚决?嫌我手脏?”
秉文也一笑,道:“你是美人的手,羊脂玉似的柔荑,谁会嫌你?我不过是迷信罢了。”
瘦鹃一听,先喃喃地骂了他一句:“油嘴滑舌!”又接着笑道:“怎么?你也迷信么?讲给我听听来。”
迟秉文脸上却微微红了起来,瘦鹃看了觉得可爱——一个大男人,真不知有什么倒是要他不好意思的。他清了清嗓子,低声笑道:“迷信嘛……因为,不可以分——梨。”
他目光太灼灼了,瘦鹃一愣,眼神有些闪躲的低下去,笑道:“噢,那你可以放心,我们总是要分离的。一年的期限嘛,我不至于同你耗下一辈子去。”她尤嫌不够似的又嘟囔了一句,“真不知你担心什么。”
他心里某处隐隐地觉得刺挠挠的,紧紧地绷着唇,闷闷地道:“那将来的事情也说不定。”
瘦鹃用刀拨着蜿蜒的梨皮,低声道:“怎么会说不定?都是一眼望得到头的日子。”
秉文忽然伸手握住了她握刀的手,道:“你知道么?算命的给我看手相,他说我手上有螺,不管什么东西,都是抓紧了决不撒手的。”
瘦鹃怔了半晌,两个人就这么手握着手僵持着,良久,她才扫了他一眼,装作镇定的讥笑了一句:“您可是新派人。怎么能信算命的话?我都不信。”
她刻薄起来比谁都刻薄,把自己的一腔婉转的女儿心思层层的压下去,藏得极深,叫人懊悔勾了她开口说话,白白的讨了个没趣。
接下来的日子过得像是钧窖的淡青底子上的紫晕,悠悠地日以继夜,夜以继日。
他们两个抽空去九老太爷家登门拜谢了一番,尔后又过起了差不多“两地分居”的日子,瘦鹃镇日在厂子里头忙,只有半夜的时候回来小睡一觉,第二天一大清早又赶着回去上工,。秉文有时候等她等到很晚,才能够见上一面,有时候连他自己也在学校里忙着,不知在做什么,反正三天两头的不着家。
冯小婵只是大惊失色,以为他在学校里头另有了新欢,忙收拾收拾又回学校里去上学了。
后来瘦鹃索性把换洗的衣物都带上了,将办公室里的那一套黑皮沙发铺铺好,晚上就睡在上头,迟太太渐渐的颇有微词,可是连日的见不到人,又逮不到机会说她。
好在生意渐渐的步上了正轨。
瘦鹃在楼上的办公室里探身去拾取落在地上的一块布料,突然听见楼下一阵女人的笑声,又滑又甜。
索性她自己也撑不住笑了起来,扬声道:“你怎么又来?”
连心慈作为她这床垫厂的形象大使,这阵子倒是经常往店里跑。“怎么?你不乐意?那我就不白做你这的形象大使了。”
瘦鹃忙笑道:“你来了我真高兴。”
“呸。哄人。”她嗔了她一眼。
连心慈走进来坐下。
“秉英怎么没同你一道来?你们不是连体婴?向来黏在一处的。”
心慈半天没搭话,瘦鹃回头看看,她正倚在椅背上咬着指头想心思。“怎么了?出神的这样?”
心慈忙收了神,眼睛里Jing光一闪。瘦鹃从她眼睛里分明看到了一种陌生的防备,不由得愣了愣。“秉英同你还好吧?”
心慈忙笑了笑道:“哎呀,整天同他腻在一处,烦也烦死了!”
她的声音甜腻腻的,自然不是真的烦,瘦鹃只顺着她说下去:“噢哟,你倒好!怪不得三天两头的往我这里跑,原来是躲情债!”
心慈笑着要打她。后来终于闹得消停了,又轻轻地叹了口气,说到她近来要过生日,生日当天将有一场演出。
用现代的话来讲——就是在她生日当天会有一场“生日会”、“粉丝见面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