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了,看来交通灯组合和佩妮已经走了。
“蜘蛛”从这里逃跑的时候,也用了空间场,可他只有自己光杆一条,空间场启动的动静相当大,定位误差看来也相当不小——否则他不用假扮流浪汉,饥寒交迫地步行到维港。
而湛卢则是控制着一辆几吨重的车穿越空间场,定位在“破酒馆”后门狭窄的小巷里,这意味着误差不能多于五十公分,否则落地时非得弄出个“一辆汽车骑墙来”的特效不可。
二者虽然看似是差不多的空间场,但如果有个相关领域的专家在这里,就会看出里面的技术含量差距极大——足有“日可云车”和星际机甲的差距那么大。
可惜,第八星系文盲遍地跑,并没有人会欣赏技术的优美。
不过这么说也不尽然,偶尔能碰上个识货的知音,只不过……
人形的湛卢从车上分离出来,扛起后备箱里的“蜘蛛”,正要开门,碧色的眼睛突然洞穿了酒吧后门,一眼扫描到了屋里的情景。
“先生,”他顿了顿,“您有客人。”
四哥的眼角轻轻抽动了一下,这位大佬私下里,表情比人工智能丰富不到哪去,此时却罕见地有些一言难尽。
随着后门“嘎吱”一声打开,室内的暖气劈头盖脸地扑面而来,只见本就灯光昏暗的“破酒馆”中,壁挂的小灯都关了,只剩吧台顶上一盏,恰到好处地给灯下人刷了一层“柔光”滤镜。
滤镜里的是一位男青年,衣服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外套披在肩头,发丝凌乱,懒洋洋地靠着吧台,乍一看,他好像刚从床上爬起来,懒怠打理自己,不修边幅地随便出来见个人,并且随便得天生丽质、气韵自成。
然而他这“随便”的一身,从内到外没有一丝不雅的褶皱,单是那一脑袋凌乱又蓬松的“秀发”,就绝不是凡人的枕头能压出来的效果,可见他“随便”得着实是很Jing心。
“哟,”男青年猝不及防看见湛卢肩头的人,愣了一下,“二位这是深夜打劫归来啊,我是不是看见了不该看的,要被灭口了?”
湛卢把“蜘蛛”扔在地上,人体和地板相撞,发出一声闷响,他彬彬有礼地打了招呼:“陆校长,晚上好。”
陆校长大名“必行”,是第八星系著名的败家子、怪胎和大混混,兼任星海学院校董和校长双职——此人担任一校之长,当然不是因为德高望重,而是因为该学校是他掏钱建的。
陆校长年纪轻轻,之所以能投身教育事业,除了因为他有满腔的热血与崇高的理想外,还因为他有一位名震第八星系的军火商亲爸爸。
亲爸爸外号“独眼鹰”,雄踞第八星系首都星“凯莱”,整个第八星系的流血冲突,八成武器都是他老人家提供的,是一根腥风血雨的搅屎棍。
陆必行从小耳濡目染,跟众多大规模杀伤性武器一起成长,家学渊源,长成了一个机甲机械领域的专家,眼看有成为变态科学家的潜质,独眼鹰还来不及欣慰自己后继有人,就发现少爷的志向长歪了——陆少爷出淤泥而根正苗红,立志成为一个伟大的教育家。
一个军火贩子的儿子,为什么会有这种充满人文关怀的理想呢?个中原因,陆必行没有对外人提起过,大家只好统一意见,认定他有病。
在第八星系,一切常识无法解释的荒诞不经,都可以用“有病”二字作为终极缘由。
陆少爷二十岁生日当天,独眼鹰提前结束了重要饭局,专门跑到宝贝儿子面前询问他有什么愿望,独眼鹰酒劲上头,话一说就大,许诺上天入地,不管他有什么愿望,哪怕是炸了联盟首都沃托,爸爸也能手到擒来。
陆少爷信了,虔诚地对他爸爸说:“我想出版一本书。”
独眼鹰的酒惊醒了一半,一头雾水地翻开儿子的杰作,见题目赫然是《太空机械原理导论》。军火贩子脑子有点转筋,怎么也想不起来《太空机械原理导论》是哪的黑话,只好豁出老脸,不耻下问:“这是本什么?”
陆少爷回答:“是一本介绍太空机甲技术的入门级教科书。”
独眼鹰以为自己耳朵出了毛病:“教……什么书?”
“教科书,”陆少爷说,“我翻了翻第八星系叫得出名的几个大学用的教材,感觉都不怎么样,所以自己写了一本,爸爸,请您指正。”
独眼鹰沉默了一会:“你想干什么?”
陆少爷的中二病犯得毫无预兆、来势汹汹,他说:“我想办一所靠谱的学校,点燃第八星系科技腾飞的星星之火。”
独眼鹰听了这话,另一半酒也吓醒了,一言不发地掉头就走,打算找个大夫给儿子治治脑子。
从此以后,陆必行和他的模范爸爸独眼鹰展开了长期的洗脑与反洗脑,斗智斗勇中,陆少爷的机甲改装水平得到了长足的进步。他被禁足在凯莱星上时,花了三年,把自己在星球上闲晃的代步工具拆卸了,天马行空地改造成了一架形象感人的星际机甲,浪迹天涯去了,一浪浪到了北京β星附近,和某人展开了一断孽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