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抬眸看向时陌:“那你呢?比起舒妃来又如何?”
时陌眸中情绪未明,手掌轻轻抚着她的小腹,淡道:“唔,算是狼心狗肺吧。”
长歌挑眉望着他。
时陌道:“你母亲于我有雪中送炭之恩,我到头来非但不知恩图报离你远远的,还千方百计将你娶了回来,要你这辈子都与我休戚与共,生同衾死同xue。如今你还有了我的孩子……我想,当年你母亲计划欲要我凭子嗣取胜时,必定万万没料到,那个女子会是你。”
“如此说来,倒还真是有那么点狼心狗肺……”长歌若有所思地问,“那你看,未来的一年你要搬去书房好好反省一下自己吗?”
“这倒不必。”时陌一本正经道。
“哦?”
“因为你母亲的计划很快就会失败了,最快今日,最迟明日。”时陌面不改色。
长歌讶然。
“不信?”时陌失笑。
长歌诚实地点头。
时陌敛了笑,眸中浮现出沉黑墨色,定定看着长歌:“长歌,时至今日,我已记不清我自何时起对你钟情。又或许点点滴滴太多,我不知该从何说起。只是不论是为了什么,我对你的感情与报恩无关。”
长歌心中动容,睫毛轻轻一颤。
却听他又淡淡补了一句:“且一个注定会失败的计划,纵然情意深重,却也不值得我以身相许。”
长歌:“……”
太自大了叭!
“我母亲从未失败过,不论是她生前还是身后。”长歌不开心地撇撇嘴。
时陌点了点头,并不和她争论,只道:“不论今日还是明日,都很快会到来。”
言下之意,你就快看到结果了。
说完,亲了亲她的脸颊,起身去传晚膳。
用完晚膳,又命仆妇抬了热水进来。时陌要替长歌洗澡,热情……有点吓人,长歌不敢,连连躲他,可惜平白嬉闹了一番,最终也没躲过。
“不是说我狼心狗肺吗?总要做些报恩之事,补偿一二。”某人理直气壮这样说。
长歌:“……”
呜呜,是她说错话了还不行吗?
黑暗中,两人依偎在床上。
透过薄薄的纱帐,长歌望着床前投下的月光寸寸移动。月光变幻之间,她知道,今日是过了。
男人自她身后拥着她,亲吻落在她的耳垂,嗓音低哑:“长歌,谢谢你,给了我此生最好的礼物。”
长歌一笑,回头,主动吻上他的唇。
“我也很开心,我可以在今日这个特别的日子,把它送给你。”
也是,补偿给你。
……
缱绻缠绵只在朝夕,第二日,便是彻底的风云剧变。
继前一日景王入主东宫、晋王被贬郡王之后,第二日不过五更天,懿和帝又连下了两道圣旨。
一道送至舒妃宫中,令从今往后,舒妃打入冷宫。
一道随着宫中浩浩荡荡的侍卫送至秦王.府,铠甲刀剑,冷肃的脸,宫中侍卫面无表情,在秦王.府外层层把守,如黑云压城,密不透风。
传旨的是一名瘦削的内侍,捏着明黄的圣旨,嗓音尖细——
“秦王妃孕育皇长孙,是为天家喜事,朕蒙祖宗福荫,亦不敢片刻疏怠,特加派禁军,日夜守卫秦王.府,闲杂人等一律不得入,以免秦王妃惊扰。另,自今日起,特准秦王休沐在府,不必上朝,手中事务悉数交予东宫太子处置,以陪伴秦王妃身侧,直至皇长孙安然降生。”
时陌扶着长歌起身,面无波澜接过圣旨。
夏日的五更天,天已经亮了。长歌的目光穿过院子,静静投落在外头森森把守的侍卫身上。
他们被软禁了。
外面的人进不来,里面的人出不去。
所幸,父兄已经离京,外面也没有谁会进来,她亦没有谁牵挂。
唯一牵挂……
“母亲的棺椁……”
待传旨的人离去,秦王/府的大门紧闭,长歌问时陌。
“放心,时照已经连夜出京。”时陌望着外头雾色的天,目光沉静。
“你将此事交给了他?”长歌问,“你如何知道他已出京?”
时陌收回目光,落至长歌身上:“若非时照已安然离京,舒妃又怎会被打入冷宫?”
长歌闻言微震。
时陌颔首:“舒妃是自愿的。凭她今日地位,若非她主动坦承一切,仅替我母亲养育时照这一条,根本不足以入冷宫。先将时照送出京城,再向懿和帝坦承……她果然这么做了。”
“她,她……主动向懿和帝坦白了下毒一事?”长歌不解,“她为何要这样做?”
时陌静静凝着她,意味不明道:“世间安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
长歌若有所悟,眼中渐渐流露出感慨:“原来这就是舒妃的双全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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