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殿下何故一直看着在下?”
喻辞顿了一下,刚想说没看什么,但又觉得否认没什么意思,于是也不绕弯,把那天小崽子说的话大概简述了一遍。
“孤方才在想,左耳有红痣,长相慈悲的世家子弟,应当除了宋公子再无人了吧。”
宋扶风又是摆手,态度谦虚至极,“殿下客气,在下当日不过顺路而已,毕竟那灯谜会离宋府不远。”
喻辞听着甚觉好笑,是不远,不过就是隔了三条街,相反的方向罢了。
“你谦虚了,小世子回去之后不停夸你来着,摄政王也夸你菩萨心肠。”
喻辞边说边注意宋扶风的神色,余光瞥见他脸上真切的笑意,以及,眼底的几分急切。
他话音方落,便发觉宋扶风眼底黯然片刻,喻辞愣了一下,显然没理解这人突然的丧气。
却是前面的人道了一句,“帖经开始了,大家快准备准备,才第二轮呢。”
宋扶风这才敛了情绪,赶忙闭眸默记温习过的经书,非常的认真,喻辞看到这里,脑海里面灵光乍现,反应过来他的失落为何。
他一直想听三皇姐对他的评价,只是喻辞不知道,也没说到。
喻辞顿觉自己心思剔透,决定中午回去跟姐姐商量,把他三皇姐带来,也算是他还了宋扶风的人情。
喻辞排在队伍中间,前面的人在接受考验,后面的人比较轻松,唯有中间的人煎熬着瞻前顾后,又怕温习不到位,又怕太松懈忘了经书内容。
他便格外特殊,在所有考生千姿百态的紧张或是轻松之中,他拎了把椅子坐在旁边,打着盹儿等考官什么时候叫他的名字,舒适到像是在家一样。
但没人敢说什么,别的看不出来,他那特殊的龙纹头冠,足以让人觉出他的地位。
何况喻辞没装乖之前,京都多少热闹场子他没去过,光是一张脸便让人认出来。
周围的考生等着无聊,便有人开始跟不太了解喻辞的人科普,窸窸窣窣的声音渐渐传开。
喻辞瞌睡正来,被耳边的动静绕的心烦,便换了个姿势坐着。
他斜靠在椅子上,脸色微冷,瑞风眼轻扫周围一圈,视线直压的人喘不过气,哪怕他姿势懒散,眼神似乎只是随意飘转,也能觉出几分凌厉。
“怎么,考官出的考题是孤?”
一群考生怯懦不语,低着头没回声。
喻辞眼帘微抬,看了眼不远处的考官,全都是老头子,还他妈四个人。
一想到这时候,姐姐也在考核考生,一群男人崇拜又仰慕的盯着她,喻辞心口闷气更是不打一处来。
于是又对面前低头不语的考生警告了句,“既然不是,便望各位莫要叽叽喳喳如同妇人。”
说完他便合眼躺回了椅背,脑子里面都想着姐姐现在在干什么,对那些考生的要求是不是很严格,或者说他那几个皇兄会不会有人让姐姐考核。
越想越气越烦,喻辞气着气着便走了神,过了会儿这处考场突然安静了一瞬,所有考生目光灼灼盯着考场入口,小声又激动的窃窃私语。
女子翡翠弧形珠花缀于发间,挽了一半的长发用风形银簪插住,余下墨发披于身后,一袭云纹绣锦靛蓝长裙,衬得它肤色白皙,面容Jing致。
寂兮打从进这个考场,便四处张望,寻找喻辞的身影,便往考官席位走边看人,遇到考生行礼,倒是端的板正。
宋扶风就在喻辞旁边,注意到寂兮不同寻常的神色,想了想准备伸手把喻辞摇了一下。
半道上,他的手被人拉住,宋扶风转头去看,对上友伴担心的神色,“你好端端碰太子殿下干什么,脑袋不想要了吗?”
宋扶风默了一瞬,不知道该怎么说,他怀疑摄政王可能是在找太子殿下,便装作昏了头似的说自己晃了神。
寂兮看了一圈,最终在去往考官席的路上,看到了自己要找的人,躺在椅子上睡得正香,与周围考生着急默记的样子,形成鲜明对比。
她不由叹了口气,缓缓走向小太子,遮住些许光线,带着清幽的声音轻声道,“阿辞,睡得好吗?”
喻辞本就睡得不甚熟,又对寂兮的声音格外敏感,几乎是她话音刚落,他就立马睁开了眼。
四目相对,一人站着低头,一人坐着仰头,在周围众人感叹太子脾气暴躁,恐会责怪摄政王的猜测下,他们眼睁睁看着太子表情由不敢置信夹杂着一丝不耐烦,到惊喜再到委屈。
然后方才凶神恶煞,呵斥他们叽叽喳喳如同妇人的太子,坐起身拉了拉摄政王的衣角,轻轻摇了几下。
“姐姐,我太瞌睡了,不是故意要坐下睡觉的。”
“我保证自己帖经会完成的很棒,你别生气好不好?”
小太子仰着头眼巴巴看她,睫毛颤啊颤,在眼睑处投下一片Yin影,看上去心虚得不得了。
寂兮最怕他来这样一出,又想着自己方才那点担心,纯属多余,正主完全不担心的在打瞌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