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砚对她也不过是虚情假意而已。
成百上千的箭朝他而来,?少年摁着顾盼的肩,躲开这些箭羽。
他的胳膊不可避免中了一箭,血腥味在空气中弥漫,他咬着牙,忽然间开始和顾盼说起废话来。
“我刚才说我见过你一次,可你大概是从来没见过我的,那天你睡着了。”他忍着伤口的疼痛继续说下去,?“你安安静静靠着院子里的秋千,?晒着太阳,?穿了身和今天差不多颜色的衣裳,看起来像个小狐狸。”
“那时你好像是刚进东宫,表哥惯着你,不敢光明正大去找你,?只趁着你睡着的时候偷偷在你的额头上亲了一口。”
“恰巧被我看见了,我拿这事和他开玩笑,?他还将我骂了一顿。”
少年到如今,?还将那个画面记得清清楚楚,?那天天气很好,阳光灿烂,风清气朗,?她睡的很安逸,当时的气色瞧起来比今天好多了,白里透红,面颊晕染的粉色犹如新鲜水嫩的蜜桃。
他说完这段话,突然间掐着她的脖子,眼神望着底下的护城河,在她耳边说:“既然表哥这么喜欢你,都肯为你而死,你就下去陪陪他吧。”
“你这么爱美,站在城楼被射成筛子肯定不高兴,我给你一个体面的死法。”
少年说完这句话后,手上狠狠用力,将她从十余米的城墙上推了下去。
初春的夜晚寒冷刺骨,耳边的风声犹如利剑,顾盼的脸颊被吹的生疼。
她的身体快速往下坠落,砸进护城河内。
冰冷的河水将温柔的将她包围了起来,她的身体不断的往深处沉,四周都失去了感官,河水灌入口鼻,她放任自己往下沉,没有半点求生欲。
恍惚之中,顾盼好像听见有人撕心裂肺的在叫她的名字,那声音听起来似乎非常的痛苦,就好比被人挖心挖肺那样的疼才会发出的声音。
她紧闭着眼睛,耳边好像出现了幻觉,竟然觉得这道由远及近极度痛苦的声音是属于钟砚的。
可是他在痛苦什么呢?
他有什么好痛的呢?
他机关算尽,用尽了权谋,得到了他想要的一切。
他说过他不后悔。
他还说过情爱一文不值。
所以一定是她听错了。
谁都会痛,唯独钟砚不会痛,谁都会哭,唯独钟砚不会哭。
顾盼不怨他,归根结底,他只是不够爱她。
钟砚亲眼看着顾盼被从高高的城楼推下去,那瞬间,他脸色一变,片刻的犹豫都没有,想上去接住她。
眼看着人落入河水里,钟砚也直接跳了下去。
徐长河说的没错,顾盼是他的弱点,是他碰都碰不得的软肋。
他的试探得到了答案,在目睹她掉下来的那瞬间,钟砚终于肯承认,他爱上了她。
冷漠淡然的他无情到极致,动了真心的他,也偏执到极端。
春寒料峭,刚开春的时节,护城河的河水仿佛比冬天还冷。
钟砚好不容易才将她从水里捞出来,两人的衣裳都已经shi透,她惨白的脸全无血色,紧闭着双眸,一动不动躺在他的怀中,看着像没了呼吸。
钟砚喘着粗气,乌黑的发丝滴着水珠,顺着他的下颌往下落,他紧紧搂着她的肩膀,另一只手缓缓抬起来,指尖微颤,小心翼翼去探她鼻尖的呼吸。
万幸,她还有气。
钟砚抱着她站起来,神情冷漠,又恢复成冷静强势的姿态。
铜雀宫的烛火燃了整夜,透亮的灯火直到天亮都不曾熄灭。
太医来了一波又一波,皱着眉进殿,又皱着眉被冷漠的帝王赶出来。
钟砚亲自将顾盼身上的shi衣服换下来,又仔仔细细给她擦干净头发,床上的女人奄奄一息,像是会永远长眠。
她的脸瘦了一圈,惨淡冷白,胸前几乎没什么起伏。
钟砚低眸,眼神专注望着她的脸,神情有些渗人,他的手指还是凉的,贴近她的侧脸,缓缓和她说着话,“禁卫军训练有素,他们不会伤了你的。”
“那个少年我不得不杀,我也没想到他会将你挟持了去,是我没保护好你。”
“窈窈,从小到大我只知道我要报仇,我的世界里只有筹谋和利用,没有人教我什么是喜欢,什么是爱。”
当顾盼被人推下的那瞬间,钟砚才清醒过来,她若是真的死了,他怕是会发疯。
于钟砚而言,深爱是一辈子的占有,是永远不会再伤害,是再也舍不得的利用,是想把人间富贵都奉到她的掌心。
钟砚这个时候才想起来,顾盼也曾满怀期待的爱过他,那双盛满星星的眼睛里,也曾经只装着他一个人。
她也曾亲昵的叫他“阿砚”,搂着他的脖子满脸羞怯的吻过他。
钟砚说了那么多,床上的女人一丁点反应都没有。
屋里明明烧了地龙,整间屋子都暖洋洋的,可是她的手脚比刚从水里捞出来还要冷,像刚从冰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