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迈步走进玄关时,忽而意识到这场景就像以前每天放学回家一样。
每次都是谢野把她送到家门口,然后总是先看着她进屋,才会转身回去。
而她也很自然的和他道别,才会离去。
俩人的模式没有改变。
但身份变了。
池栀语笑了下,单手关上门,走了几步准备换鞋进屋,眼眸轻抬,撞入了对面女人看来的目光时,顿了下。
白黎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安静的看了她几秒,强浅笑问:“刚从舞蹈室回来?”
“是。”池栀语弯腰换好鞋,放进鞋柜内。
白黎嗯了声,抬头看了眼时间,“今天晚了一点,有去哪儿吗?”
“没有,只是多练了一会儿,怎么了吗?您找我有事?
“没有。”白黎笑了下,“只是奇怪今天怎么晚了点,原来是多练了一会儿。”
“您不是说不能忘记舞感吗?”池栀语站起身,胡扯道:“我觉得还是有道理的。”
“身为舞者当然不能失了肢体感觉。”白黎想了下,“最近放假,妈妈也不觉得适当放松是有必要,但也不能忘记练舞,不过你这样想是最好的,有自己的自觉。”
“嗯,我也这么觉得。”池栀语走进客厅内,自己先倒了杯柠檬水润了润嗓子,而放下水杯时,她指尖勾了一下杯底,似是被什么划过,有些痛。
她还没来得及看时,白黎柔声又问了句,“最近我都没怎么看谢野,他去哪儿了吗?”
闻言,池栀语端着水杯,抬头看她淡淡问:“怎么了?您找他有事?”
白黎说:“之前一直麻烦他教你物理,妈妈想了想觉得应该还是要请他来家里吃顿饭,他——”
“不用。”池栀语打断她的话,“不要找他,”
白黎闻言看着她,“怎么?”
“嗯。”池栀语大脑迅速思考,睁着眼睛说瞎话道:“我的意思是我已经谢过他了,而且他和您也不熟,这样吃饭会不自在,不是吗?”
白黎反问:“你怎么谢过了?”
池栀语胡扯一句,“只是朋友间的道谢,简单的送了礼物给他。”
白黎看着她的神情自然,忽而笑了下,“阿语,妈妈对谢野没有恶意,你不用这么防着我。”
池栀语身子一僵。
“我不了解谢野,但我了解你。”
白黎随意拿过她手里的杯子,给她添了点水,递给她,“这段时间好好休息,妈妈希望你在大学的时候还是要把心思放在舞蹈上,等你有了成就后,你爸爸肯定会替你高兴,所以别的不要多想,知道吗?”
池栀语扫过面前递来的杯子,没接,淡淡问:“你真的了解我吗?”
白黎愣了下:“什么?”
池栀语抬眼看她,“妈,你为什么觉得池宴会高兴?”
听到她的称呼,白黎脸上的笑容褪去,面色一冷,“池栀语,规矩去哪儿了?
“是。”池栀语无声扯了下唇,“池宴是我的爸爸,也是你的丈夫。”
只是没有爱而已。
白黎眉心皱起,还没来得及说话。
“好,我知道了。”池栀语伸手接过她手里的杯子,“我会努力让您和我爸满意,您放心。”
手心一空,白黎顿了下,下一秒就听见面前的少女继续说了句。
“但别的事,我已经想了,也不可能会忘掉,所以——”
话音稍停,池栀语没说话,只是单手把杯子放回桌上,杯底与茶几面忽而发出一道轻嗑声。
清脆,却有些刺耳,似是打破了什么。
“......”
下一刻。
池栀语抬眸,面色平淡的看了她一眼,“我先上楼休息了,您自便。”
“......”
她的话落下,站起身转身离开了。
而白黎却是愣在了原地。
从小到大,池栀语没有表现过任何的反抗情绪,也没有出声反驳质疑过,永远都是点头应好,就像所有父母心目中期望的好孩子。
白黎也从来没有觉得这样有任何问题,认为这是理所当然的,也是正常的。
但是这份理所当然,就像今天池栀语的一席话,随着刚刚那道水杯与茶几的轻碰声一样。
咔嚓。
打碎了一角。
......
对话结束,池栀语回到房间。
门在身后轻锁关上,池栀语身子背靠在房门上,垂眸无言。
屋内寂静。
少女似是在失神放空着。
良久后。
她眼睫动了动,抬起眸看到了一侧的书柜,站直身子走去,抬起手拿过最上头的那本诗集。
虽然她也是拿这本回应了谢野的告白,让他好好收着。
但生日那天,谢野送她回家的时候,也把诗集还给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