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踏实。
他想像以往那样,想一想朝臣的人事安排,?却始终沉不下心,虚汗一层层地冒,只好取出围棋,自己同自己下了起来。
下了两手后,泰平帝突然问道:“齐王到哪里了?”
何公公从墙角站出来,说道:“回禀皇上,大概还有半个月的路程。”他给泰平帝倒杯热茶,换了张帕子,又退了下去。
“半个月,不错。”泰平帝点点头。
这个时间刚刚好。
西北大捷,齐王凯旋,届时文官武将联名上书,把势造起来,再立太子顺理成章。
名望和威信都有了。
就算他某天有个好歹,也可以瞑目了。
如此想着,泰平帝感觉心气顺了不少,落子的速度也越来越快。
静谧的御书房里,只有棋子敲打棋盘的“啪啪”声。
“皇祖父兴致不错嘛。”一个极其熟悉的声音忽然响了起来。
门吱嘎一声,离门最近的烛火摇了摇。
“谁?”
泰平帝心中已有答案,不可思议地朝门口望了过去,“老十三?”
一席白衣的沈余之出现在摇摆的光线中。
他似笑非笑地说道:“皇祖父,是我。”
泰平帝惊恐地瞪大了眼睛,“真的是你?”
沈余之往前走了两步,“怎么,皇祖父下毒害我,如今又害我父王,就不敢认亲孙子了吗?”
“你你你,你到底是人是鬼?”泰平帝一手压住心口,呼吸急促了起来,视线往史诚和何公公处飘了过去。
何公公面色发白。
史诚则吓得惨无人色。
泰平帝从他们的脸上没有得到任何有效信息,脸上涨得通红,一双手也抖了起来。
“我是人是鬼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皇祖父为何害我父王,你不想让他做太子,可以,废了便是,何必用这么不堪的手段辱没他?皇祖父,你太卑鄙龌蹉了。”沈余之一步步走进来,声音越来越高,用词亦越来越刻薄激烈。
泰平帝抖得更厉害了,脸色又由红转白,嘴唇哆嗦好一阵,却一个字都没说出来,随后白眼一翻,昏了过去。
史诚这才从惊惧中反应过来,尖叫着扑向泰平帝,“皇上,皇上?”
沈余之大步走过来,朝后面一摆手:“把他拿下,关起来。”
“是!”蒋毅带人进来,将史诚拖了出去。
“留白。”恢复正常的睿王手持宝剑小跑进来,“这老不死的怎么样了?”
沈余之道:“我想,应该是老毛病,中风了吧。”
睿王上了前,用拇指按住泰平帝的人中……
片刻后,泰平帝悠悠转醒,想抬左手,却好半天没抬起来,想说话,又好半天没说出一句囫囵话。
口水从歪斜的嘴角里滴滴答答地流了出来。
睿王佩服地看了沈余之一眼,“还真是中风了,比上次严重多了。”
“儿啊,这江山该是谁的就是谁的,哈哈……”他大笑起来。
国不可一日无君。
老皇帝中风,太子继位,乃是天下大义。
他赢了。
睿王以太子身份召集御花园的所有朝臣。
在御书房里,死了半个月的沈余之重新露面了。
朝臣们无不惊讶万分,无不惶恐万分。
沈余之皮笑rou不笑地说道:“诸位大人们,久违了。让你们失望了吧,阎王不收我,我又回来了。”
御书房里鸦雀无声。
高大人在前排,思虑片刻,上前说道:“世子,皇上怎样了?”
沈余之道:“御医已经诊治过,请几位大人移步,随我前去看看皇祖父。”
有五名御医作证,泰平帝确实中风,比第一次严重许多——口齿不清,四肢麻痹,智力也严重下降。
他的确无法继续掌控大舜江山。
中风救了泰平帝的命。
没什么比让一个争强好胜的人瘫痪在床更大快人心的了。
沈余之改变主意,他要好好为泰平帝养老送终。
让他看着他最不喜欢的儿子,每天都坐在他最喜欢的椅子上;让他看着他最忌惮的孙子,在他最重视的朝廷社稷中搅风搅雨。
他要让泰平帝明白,你以为的未必正确,我以为的才会在大舜朝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高大人是首辅,也是直臣,只忠于皇上,皇上若是不行了,当然忠于太子。
如今的太子是睿王——即便泰平帝要废他,可圣旨没下,口谕没有,他便仍是太子。
而且,沈余之活了,他从从容容地进了宫,想必整个京城都已在父子俩的掌控之中。
高大人有理由相信,凡是简老大人的门生故交必定支持太子,支持沈余之,不支持的官员的下场想必都不会很好。
沈余之,是个心狠手辣之人。
高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