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往日容貌虽然清隽,但俊脸却是光风霁月且微丰的,而今日,竟是十分清减。
纪若晴愣了愣,轻蹙着眉问道:“你……你怎瘦了这么多?”
“最近有些忙。”纪若余听到纪若晴这状似不经意的关心,原本有些黯淡的眸子都亮了亮,整个人都显得有些容光焕发起来。
纪若晴也不好再刨根问底他具体在忙些什么吧……
她只好敛了敛眸子,站着不再说话,乌睫轻轻扑簌着,似一把小刷子在人心头挠啊挠。
挠得纪若余很快便受不了,抬手将手里的一个油纸袋拿出来。
纪若晴有些疑惑的看着他,纪若余淡声说道。
“晴晴忘了么?小时候你总馋这个的,明明是给灶王爷献的糖瓜,却被你吃了大半。”
一想到她小小的一团勾着他的袍子角,乌溜溜又水汪汪的眸子眼巴巴盯着他手里的糖瓜,小脸嫩得像掐得出水来莲子芯儿似的,嗓音又甜又糯的撒着娇:“哥哥,给我吃一口糖瓜好不好嘛~”
他的一颗心呐,就似滚烫星河,灼热又柔软得不像话。
纪若晴不太自在的移了移视线,轻声咳了一下,嗓音细细的说道:“我现在都已经长大了……”
纪若余的眸光凛了凛,藏在星河深处的那些柔软又消失殆尽。
对啊,长大了。
她早已不是小时候的晴晴了。
即使偶尔像,却也不会是。
纪若余微叹了一口气,将装了满满一油纸袋的糖瓜递给她,淡声说道:“你记得放些在灶台上。”
这是纪国和夜国都有的习俗,过小年都要将灶台打扫干净再放些糖瓜装在小碟里,当成是献给灶王爷的年礼。
纪若晴点了点头,还未来得及再说什么,纪若余便又匆匆离去了。
直到除夕当日,纪若晴才再次见着他。
除夕这日,纪若晴原本是打算一个人守岁的。
她白日里特意出门采买了一堆除夕守岁需要用的东西,例如消夜果子、鞭炮爆竹一类。
这到了年岁之末的时候,仿佛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不少,就连平日里热闹的坊市,也变得人丁稀稀落落的。
许多店铺都已关了门,只剩下门边贴着的大红春联被寒风刮得卷了个角儿。
纪若晴之前并不打算过除夕,她一个孤家寡人有何好过的?
所以什么东西都未准备。
可到了除夕这天,望着庭院里寂寥的叶子被风从树桠上刮落,贴着地转着圈儿,纪若晴突然又有了过年的感觉。
不论身在何处,总得要图个吉祥快乐不是。
就算是一个人的年,即使身处异乡,还是得欢欢喜喜过个年的。
当即做了决定,纪若晴便披上白绒兔毛斗篷出了门。
因许多店铺都关了门,所以等她凑够所有该买的东西,也花了大半天的功夫。
回到院子里直灌了三杯热茶,从缓过气来。
在这大冬天的,奔波在外采买东西,倒真是累人的事。
纪若晴并不是很清楚在夜国跨年的习俗,只是略有耳闻。
且她不是属于这里的人,反正一个人关起门来过除夕,也不打算按着夜国习俗走,而是按着她从小在孤儿院的习俗来的。
她买了些可以在院里放的烟花,又买了些只要在锅里烧些水就可以直接煮了吃的饺子,还买了些瓜子花生板栗蜜酥一类可以在守夜的时候吃的瓜果点心,又淘了两本别人看过再卖掉所以很便宜的话本子,打算在守夜的时候看。
安排得刚刚好。
只是出去采买实在有些累,所以她回来歇了会儿,沐浴更衣后就躺在床上不知不觉睡着了。
原本跨入新的一年之前都是该洗得干干净净的,只是这热水一泡,整个人就起了倦意,睡得竟然十分之久。
等她醒来的时候,整个天已经大黑了。
幸好前几日她就在整个宅子的院墙上隔两米就挂了个大红灯笼,里头的灯油能续上好几日。
如今走出屋子推开门,就能看到乌黑沉沉的天际被院里的红色灯火映得亮了半边似的,喜庆得很。
不只是她这处院子,极目远眺,天际线仿佛都被红光染得有些红,许是各处院子里都挂着的红灯笼映衬出来的。
整座王都,皆是张灯结彩,如今汇聚成了一片红彤彤的灯火花海。
纪若晴这些灯笼都是贫民窟的人送过来的。
他们虽然穷,但都有手有脚,平日里也做的都是些体力活,不是乞讨为生只想伸手要饭的那类人。
纪若晴送给他们的饭食,都是未动过的,又是极好的饭食,很有营养。
贫民窟的大人们每回领了回去,都自个儿舍不得吃,全留给了自家孩子。
本来各家缺衣少食面黄肌瘦的小孩子现下一个个都养得白白胖胖,个子也窜了不少,做父母的自然都十分感激纪若晴,却无以为报。
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