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是不答应的,“你还没做检查。”
宋槿书坚持着,“没事,死不了人,而且现在住在医院也只是占人家床位,无法确诊也不能治病。”
陆厉行满腔挫败,“你要躲着我了吗?”
宋槿书面色不自然,坐在窗户边椅子上别过脸去看窗外,好一阵,幽幽道:“陆厉行,你很好,但是我没办法……”
他手抚额头,“你知道我为什么总是找少爷那种男人?不光是因为不用负责,很便捷,更重要的是,那些人大多活得很边缘,和我是同类,像我这种人这辈子已经没什么别的念想了,你也看到了……”
他又笑了笑,“这个身体现在也已经被我糟蹋成这样子,我跟了谁对谁都是拖累,你是我的朋友,你帮过我很多,我并不想拖累你。”
陆厉行靠着窗子另一侧站着,看着他侧脸,沉默了片刻。
既然说了——
既然已经说了,他想,没理由中途打退堂鼓。
他破釜沉舟道:“你觉得是拖累,对我而言未必,槿书,有病没关系,我们慢慢治,不论是心理的还是生理上的,都会有痊愈的那一天,我会陪着你,既然你已经不打算回到他身边,为什么不给自己一个重新开始的机会?”
宋槿书缓缓回头,抬眸睇向他。
拒绝陆厉行对他来说其实很难,原因是,他的朋友真的很少,他是真的很感激曾经在困境中给过他帮助的他,他不想伤害他。
他垂眸想了想,“陆厉行,人生不是写字,一页写不好撕掉还能重来,我想要重新开始也有很多回,但是这个世界没有给我机会,因为我的过错我的母亲自杀了,死在铁轨上……”
他闭上眼,“你没有见过卧轨而死的人是什么样,这些事不是我说忘记就能忘记的,我在少管所的经历也是……你说的对,我没打算让你懂,你以为懂我是什么好事吗?”
“好不好是你说了算吗?”陆厉行还在坚持,“你为什么不试试往前走,不论过去如何,你困在原地也不会改变什么,你就不能给自己一个机会?”
宋槿书低下头,讷讷地又道:“你……不懂。”
陆厉行和他还有穆千珩这种人不同,陆厉行活在正常的世界里,有正常的家庭环境,怎么能理解,他忽然不想再说下去,这些话尖锐难听,对彼此来说都很刺耳,他说:“你就当我固执吧,我……我的心太小,有了他,哪怕没能在一起,也无法容下其他任何人。”
搬出另一个人在这个时候杀伤力极大,他很清楚。
果然,陆厉行沉默一阵就转身离开了,甚至一个字都没和他多说。
门被关上,房间里陷入安静之后好一阵,宋槿书才缓慢想起,出院的事情还没敲定。
他缩在窗户边的椅子上发着愣,这些晚上陪护都不在,都是陆厉行陪着他,于是这人一走,便只剩下他一个。
每一晚例行的“睡前故事”自然也是没有了,他洗漱过后躺在床上,病房十分安静,这种安静很可怕,让他想起穆千珩,几个小时之前在街边,他和他有过非常短暂的对视。
他甚至没来得及看清他表情,隔了那么远的距离,他被陆厉行抱在怀里。
他在床边,身体缩了一团,阖上眼又想起曾经那些在他怀里的夜晚,但并没有什么流泪的冲动,也许是眼泪已经流干了,也许是麻木,只是一点一点地想起很多和他在一起的时候。
第171章
陆厉行在深夜折回病房,带着一身的烟气,他动作很轻很慢,尽管如此,宋槿书在黑暗中睁着眼看他,“你怎么回来了?”
他顿时明白过来,“又失眠?”
宋槿书没说话。
陆厉行忽然笑了,笑得无奈,“没我的睡前故事不行是吧。”
他也笑了,“你那是讲故事?你那是上课,我上学的时候一上课也睡得特别好。”
陆厉行笑着在病床旁边坐下来。
两个人好像都将几个小时之前的不快给忘了,陆厉行叹了口气,“没念多少书还一口歪理……我说不过你,反正你现在别想乱七八糟的,也别躲着我,我就想给你治病,真拿我当朋友就别拦着我。”
宋槿书不知道为什么这会儿反而有点想哭,“治病还要花你的钱。”
“反正你得还。”陆厉行想,迂回一点也无妨,将人困在他公司也好,以后还有很长时间,可以不用太着急,他其实最怕的就是他会因此而避着他,又补充了一句,“你现在已经欠我不少钱,出院就得去我那里工作。”
宋槿书:“……那让我明天就出院,去上班吧。”
陆厉行皱眉,没来得及说话,他声调放软,“求你了……在病房很闷的。”
陆厉行想了想,“行吧,明天出院,先住我那里去,过两天再来做检查。”
宋槿书其实不想住他那里,但他知道自己反对注定无效,于是不做无用功,乖乖地点了头。
陆厉行对此很受用,满意地说:“很晚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