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喂喂喂,这里还有个大活人呢。”
穆千珩没动,也没说话。
黎景川说:“怎么个情况?玩失踪,醉酒,酒驾……这可不像你。”
穆千珩深深吸两口气,抬头对许弋和小柯说:“你们先去确定一下宋槿书人在哪里,什么情况。”
许弋很有眼色,带着小柯从病房离开,门一关,黎景川迫不及待,“一睁眼就问宋槿书,你可别和我说你是为了个男人成这样。”
穆千珩手摸着额头,靠住床头,“黎景川,其实我不是穆家的大少爷。”
黎景川愣了几秒,“你撞傻了?”
“现在已经到这一步,告诉你也没关系了,你也知道穆晚承一直很戒备我,其实穆晚承的儿子也就是穆家大少爷,叫穆子寒。”
黎景川睁大眼,一时间想不出要说什么。
太震惊了。
“我是穆晚承的私生子,爷爷很宠穆子寒,但穆子寒当年病了,穆晚承想借我来讨好爷爷,得到尚娱。”
“等等,”黎景川手一抬,“你等等,你等我缓冲一下……”
穆千珩面色晦暗,“算了……说这些没意思,辛苦你了,我没事,你要是有事就走吧。”
黎景川说:“别啊,你话说一半,那现在怎么回事,尚娱都快完蛋了你知道吗,现在整个集团被查,保荐尚娱上市的证券公司都被牵连进去,现在股票停售,资金链眼看要断,人快跑光了。”
穆千珩手放下来,“是我干的。”
“……”
黎景川说不出话来。
穆千珩难受得厉害,慢慢地又调整姿势躺下去了。
屋内沉默蔓延,许久,黎景川说:“那穆晚承和苏荷被检察院起诉,也是你……”
穆千珩说:“对。”
黎景川实在没法接受,他和穆千珩在国外上学的时候就认识了,这么多年了,忽然间整个身份都被否认,他回不过神。
黎景川沉默着,但也不走,穆千珩并不说话,闭上眼,脑子转得很慢,但没了酒Jing作用,一切又这样明晰,录音里叶宁的话Yin魂不散缠着他,好像还在耳边响。
江苒明明给过他信的。
——给过他的,但是他没有看,他不以为意地叫江苒扔掉。
那时江苒说:“哥,你给她回一封好不好,她是我朋友。”
他都做了些什么。
他忽视了她语气里的恳求,他不屑地叫江苒扔掉信。
他为什么就不能回信给叶宁?
那只是一封信,只是一封信而已,他没能在江苒被欺负的时候帮助到她,就连这么一点点小事也没能为她做到,最后还成为间接害死她的元凶。
不光是江苒……
江妈妈也是因此而死。
他都做了些什么。
一个失败的无以复加的哥哥,一个不孝的儿子,江妈妈那时候明明不想他回到穆家的,如果他没有回到穆家,至少他可以告诉所有人他是江苒的哥哥。
他头疼得更厉害,这么多年了,为什么他总在犯错,犯不可饶恕无法挽回的错,为什么要到万劫不复才看透,一切竟起源于他自己,他报复了很多人,甚至伤害宋槿书,却漏了他自己。
宋槿书说,他虚假的人生是他自己造成的。
他眼眶逐渐泛红,手又覆住双眼,身体不受控地蜷缩起来,黎景川见状起身,“不舒服是不是,我给你叫医生……”
他摇着头,攥紧拳,“黎景川,你走吧,让我一个人呆着。”
“你这样我怎么走!”黎景川叹气,“宋槿书也不过来,真是……”
“他不可能来,”他捂着眼睛,眼底泛chao,声音小而哑,“他不会来……”
他后悔到有种流泪冲动。
他愿意回信的,他什么都能做,只要江苒和江妈妈能没事,让他做什么都可以,那只是一封信,只是一封信,他到底在想什么,为什么就不能回信。
如果他回信,这一切就不会发生,江苒和江妈妈活着,宋槿书不会进少管所,宋槿书的妈妈也许也还活着。
汹涌至心底里的除却沉重的悔恨和疼痛,还有对自己的深深厌恶,这种感觉快要将他压垮了,他像是要窒息。
黎景川心情也很沉重,不知道要说什么,幸而这时候病房门被推开,许弋和小柯进来了,小柯到病床前,穆千珩手还覆着双眼,看不出什么表情,小柯惴惴不安地道:“先生,有宋槿书消息了。”
穆千珩手微微动了下,但并没拿开,“他怎么样。”
小柯和许弋对视一眼,硬着头皮道:“他的电话是一个男的接的……他说他叫陆厉行,说宋槿书状态不太好,他把人带回他家了。”
穆千珩呼吸发沉,隔了几秒,轻轻“嗯”了一声,“知道了。”
黎景川拧眉,“陆厉行?那家伙还真对宋槿书有意思啊。”
穆千珩低声说:“你们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