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列祖列宗。大齐至他也不过是第三代,奉先殿中只供着太祖皇帝一个人而已。在灵座和画像面前拈香行礼之际,想着从前祖父对自己的关切爱护,陈善昭只觉得心中悲切,出了奉先殿时,忍不住抬头眯缝眼睛看着东边已经渐渐出来的日头,这才掩下了眼眶中的水光。一身衮冕的他再次回到大行皇帝几筵前行了五拜三叩首之礼,起身之际,身后便传来了马城毕恭毕敬的声音。
“皇上,鸣钟鼓了。”
即位这一日礼部所定的仪注是御奉天门登基。尽管时辰选取的早,但在六月这种一年中最炎热的季节,早早一身朝服等在午门之前的官员们自然绝不好受。至于上下素服的东宫之中,来来往往的人亦是满头大汗。钟鼓响起之后许久,章晗搂着好几天没睡,刚刚终于困得眯瞪了起来的陈皎,想着此刻陈善昭于奉天门登基的那一幕,脑海中不禁浮现出了她和陈善昭从初次相识到此后相知相守的情景。
这十几年来,他们彼此携手,也不知道越过了多少拦路石和深沟大壑,现如今当初的书呆皇孙即将君临天下,这是一个结束,但何尝不是另一个开始?
突然传来的响亮鸣鞭声让她一下子回过神来,见刚刚还头枕着她膝盖的女儿亦是茫然睁开了眼睛,她便轻声说道:“登极大典开始了,是不是很想去瞧瞧?”
陈皎眨了眨眼睛,想着虽未封王,却仍旧要去参加这登极仪式的陈旻和陈昊,面上闪过了一丝羡慕,但随即就扶着母亲的膝盖说道:“娘,登极大典没什么好看的,我就在这儿陪着您。”
“好孩子。”
章晗摩挲着陈皎那光润的面颊,突然听到一些动静,抬头一看,就只见一身素服的单妈妈和秋韵先后蹑手蹑脚地进了屋子,一个手中捧着茶饭,另一个则是金盆和手巾等物,她便勉力坐直了身子。帝后同崩,最初三日她都不曾进过食,后来也只是匆忙之间扒拉几口,可此刻与其说是饥肠辘辘,还不如说是没有胃口。洗过脸后,她勉强喝了些粥,吃了半个卷子,正要示意撤下去,陈皎突然按住了她的手。
“娘,你以前也对我说过的,就算吃不下也得吃东西,否则人会熬不住的。”
面对陈皎那亮晶晶的眼神,章晗哑然失笑,总算又吃了半个卷子下去,这才亲昵地拍了拍小丫头的脑袋道:“这下可以了吧?”
见陈皎笑着说到外头听听动静,单妈妈心中暗叹还是小郡主聪明,唤来宫人把东西都收拾了下去,又接过了秋韵手中的金盆等物,使了个眼色让秋韵上前去说话。秋韵会意地来到章晗身侧,等到单妈妈出去,她方才轻声说道:“皇妃殿下,如今皇上登基,宫外那些人的事……”
“你放心,皇上已经有计较了。事后过河拆桥,这种事情皇上绝不会做。今日登极大典上会颁布大赦天下的诏书,很多人都在赦免之列。”章晗见秋韵明显松了一口大气,不禁眉头一挑问道,“怎么,难道是他们有什么顾虑?”
“不是……”秋韵眼神闪烁了片刻,最后索性轻声说道,“皇妃殿下,飞花一直两头跑,常常和舒七公子来往,这日久天长下来……”
尽管秋韵没有点明,但章晗还是听清楚了那言下之意,一时愣住了。老半晌,她才惊喜地说道:“你说得是真的?她这丫头一直都是倔强得让人没办法,辽王军中那许多勇士,她硬是不要,生生把自己熬成了老姑娘,竟然会看上了那舒恬?别的我倒不担心,舒恬可是真心的?”
秋韵知道章晗是担心飞花右手齐腕而断,舒恬对其并非真心,当即笑道:“她如今那左手比右手还灵活,舒七公子就是右手也打不过她,再说有您给她撑腰呢,她只怕舒家还是罪人,她的事情会连累了……”
“哪有什么连累的话,这些年来她劳苦功高,就说前时宫中之乱,若非她奋力杀敌,坤宁宫还不知道是怎样的情景。就是母后故去之前,还曾经嘱咐过我,不可单赏男子,而忘了女人的功勋。所以,我和皇上商量过了,等到登极之后,便会给你们诰封,连封号都拟好了。”
见秋韵为之一愣,章晗便吩咐她去让单妈妈进来,等到二人又并肩进屋,她便开口说道:“当初逐月奋力杀敌而死,沈姑姑触柱身亡,虽则抚恤家人,终究不能抵得过她们的烈举。所以,这两三日之内,皇上便会下旨诰封褒奖。初拟的是,封沈姑姑为翊圣恭烈夫人,封逐月为佑圣昭烈夫人。单妈妈你和秋韵,一为卫圣夫人,一为庄靖夫人,封飞花为庄烈夫人。”
别的皇帝都是登基之后封赏文武,可陈善昭登极之后除却文武重臣,却还想到了死去的沈姑姑和逐月,还有自己和秋韵,单妈妈一时泪眼纵横,连谢恩或是推拒都忘了,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
而秋韵则是径直跪了下来,磕了个头后便开口说道:“皇上和皇妃殿下恩典,如沈姑姑和单妈妈逐月,都是当得起的,奴婢却万万当不起。奴婢当初不过是被景宽送去张家兴风作浪的,承蒙您不弃留在身边,更是赦免了从前伺候过的旧主,若论恩德,皇上和皇妃殿下对奴婢的恩德远远胜过奴婢这些年做的事!更何况当初芳草碧茵嫁人,单单奴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