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睛就已经看不见了,腿也废了只能躺在床上等死。出身祁家,祁匀很清楚自己这样的身体对祁家已经没有用了。一向对自己寄予厚望的爷爷只在自己清醒后来看过一眼,之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
他的母亲祁夫人倒是来自己跟前哭过几回,也只有几回。祁匀是瞎了但是没有聋,佣人们私下的议论他都听的一清二楚。自己在国外的弟弟被接了回来,他的母亲这是彻底放弃了自己要扶持自己的亲弟弟。当时祁匀心里很平静,他的母亲就是那样的人。对他好,关心他从来就不是因为自己是他的亲儿子,她只在乎这个人能为自己带来多少好处,能够巩固她在祁家的地位,而残废的自己已经彻底失去了在她心中的分量。
瘫在床上的日子,刚开始不是没有暴躁过,眼前一片漆黑,双腿没有知觉,下人刚开始还算恭敬,毕竟祁三爷从前的威势还在,只是时间久了逐渐看出风向不对,这个祁三爷已经不是以前的祁三爷了。原来的恭敬慢慢的变成了怠慢,到现在已经完全无视了。
祁匀由最开始的暴躁到现在的漠然。从转到这间偏僻的别墅开始,祁匀就被切断了一切在外界的联系。就算他有一点不甘心,医生的诊断也让他灰心丧气,腿和眼睛是好不了了。
身体的状况让他心灰意冷,活的像个死人。这个别墅里的人也没把他当成活人对待。不是没有闻到自己身上那股腐rou的味道,有时候他也会自我厌恶,感觉自己就快烂在床上了。这具无用的身体,早在车祸的时候就该被老天收走的。
本来已经走远的脚步声又重新响起,祁匀猛的张开眼睛,又回来了?
邢仲晚端着脸盆打了温水回来,将室内的空调温度调高,邢仲晚挽起袖子开始脱祁匀的衣服。
祁匀的声音冷冷的,“你要干什么?”
邢仲晚冷笑了一声,“我想干什么?你管的了吗?你拒绝的了吗?有本事你再把我的水打翻,可你看的见吗?”
“你!”祁匀有些恼,他不想自己的身体被别人看见,但就如他所说,现在这样的自己还有拒绝的权利吗。
邢仲晚拧了毛巾,开始小心的擦拭起祁匀的身体。祁匀明显的愣住了,还能动的上半身微微的抖动着。
邢仲晚擦着那轻轻一碰就出脓血的皮肤,吸了一口冷气,“你能感觉到疼吗?”
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祁匀,那应该是感觉不到。邢仲晚不再看他,继续擦着。祁匀内心却已经乱成一团,已经很久没有人给他擦过身体了,就连他的母亲,也在刚开始看他大小便没有办法自理嫌弃的离开了,祁匀看不见,但能从她的话语中听出来厌恶。他不喜欢别人动他的身体,那些佣人背地里的议论他不是听不见。祁匀闭上眼睛,现在擦着他身体的人,说话的语气不好,但没有恶意。
邢仲晚换了三盆水才将祁匀清理干净,从柜子里拿了干净的衣服给他换上。祁匀虽然瘦的差不多只剩下骨架了,但好歹也是个身材高挑的男人,这衣服换下来,邢仲晚出了一身汗。
邢仲晚下楼找了老管家,让他叫医生。老管家看了他一眼,嘴边闪过一丝嗤笑,却还是叫了医生。
医生来了,给祁匀打了退烧针。邢仲晚掀开祁匀的被子,“那这些伤口呢,你不处理?”
医生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合同里没有说明这也归我管。”
邢仲晚冷笑道,“你不管,他伤口不处理烧就退不下去,我想你的合同里没有说要让你看着他死吧。”
医生怔住了,想了想开了药方让身后的护士去拿药。
刚想走就被邢仲晚拉住了衣领子,“告诉我怎么用,你再走!”
邢仲晚拿着药膏,用棉签涂抹着祁匀身上大大小小溃烂的伤口。原先还以为只是下半身,换衣服那会才发现整个后背也全是。长期卧床,不透气chaoshi的皮肤都溃烂了。邢仲晚想,你下半身没知觉感觉不到痛能理解,你上半身都烂成这样,真能忍。
花了大半个小时将祁匀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涂抹好。邢仲晚才觉得自己有些饿。看了眼挂着水的吊瓶,他决定先下去吃饭。刚出门口,老管家就把他拦住了。
“邢小姐,看来你是真的决定和我对着干了。您刚来我就说过,在这里你要少说话,不该你做的事情千万别做!”
邢仲晚靠在门边斜斜的看着她,他从小到大最讨厌被人威胁,我要做什么管你们什么事!
“老太太,既然我来了这里我就不能眼看着他死咯,就是祁夫人亲自来问,我也是这句话!”
邢仲晚越过她下了楼,还有后半句话他没说,祁匀死了,对他来说可没半点好处。他那个便宜爹想趁机把他拖下水,祁匀万一死了这个黑锅他背定了,他可不能让邢正平如愿了,况且在他妈墓前邢仲晚说了会让他妈风风光光的回去,虽然他并不觉得进邢家是件多么了不起的事情,但是他妈到死都还放不下,这么好的机会邢仲晚一定要把事情办成了。
懊恼的一脚踹上楼梯扶手,邢仲晚进了厨房,看了一眼准备好的寡淡无味的晚餐,早已凉透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