捧着那张照片,低头看几秒,抬头看几秒。
好像确实是眼前这个老太太的模样,只是稍微年轻了些。
毕竟还是个孩子,加上刚认回了爸爸。
再加个曾祖母,好像也不是……不是特别让人惊讶似的。
小谢攥着那照片,心防卸下七分。
老太太见状,抓住时机,冲他招手,“别害怕,如果我是坏人,就不会在这里见你了,楼下还有你的小同学,是不是?……来,到太婆这里来。”
小谢虽然迟疑许久,到底还是迈开步子。
到了近处,老太太仔仔细细,又上下打量了他一眼。
倒也没问他脸上伤是谁划破的,只摸过书桌上纸笔,随便写了几个字,递到他面前,问:“都认识吗?”
她写的是自己的小字。
方敛晚。
字不算难,只是一点初步“考试”罢了。
小谢本就聪明,自然顺利通过。
虽说,对眼前的处境,他仍显得有点怪不自在。
但作为一个小乖宝宝,接着,却还是又在老太太的提点下,给展示了一番远超同龄人的算术能力和数独技巧——可惜眼下没有什么奥赛题,不然,或许还能再演示下他引以为傲的“越级答题”。
这都是阿青曾经夸过他的优点呀!
而且爸爸昨天也说了,“小谢真的很聪明”,如果太婆看到的话,应该也会很开心吧?
小谢放下笔,把填好的一整页数独,交到老太太手里,脸红红地等待夸奖。
可惜老太太只是笑笑,随便扫过一眼,便把那纸放到一旁。
只转而问:“怀瑾,除了这些,你还有没有什么别的才艺?……对了,你有没有学过马术?”
骑马?
小谢摇了摇头,“没有,我不喜欢马。”
“去过高尔夫球场吗?”
小谢摇头。
“……没有啊,那网球呢?”
小谢还是摇头。
老太太蹙眉,又问了一堆诸如“学过钢琴吗”“书法练得怎么样”“有没有上过礼仪课”之类的问题——
十几分钟过去,在试图用英语跟小谢交流,依旧告诸失败后,她终于摇摇头,得出结论:“看来你妈妈在教育你这方面,没有下什么苦功夫啊。”
话音刚落。
方才还一副乖巧懂事小可怜模样的小谢,登时皱皱鼻子,开口反驳:“我不喜欢运动,不喜欢骑马,阿青不会逼我去学不喜欢的东西,这有什么错呢?”
他说:“我不喜欢你的语气,就算你是老nainai,也不应该说阿青!”
本就因为感冒而红扑扑的小脸,此刻愈发红得吓人。
老太太瞥他一眼,没说话,手指不耐地轻敲桌案。
唯独心中,不住冷冷叹息——
这孩子理应是个聪明的,可惜都六岁了,许多从小就要培养起来的习惯,到底是没打好基础。
可惜啊,真的是可惜。
老四家那不省心的走了之后,老大家里那个,肚子不争气,膝下一直无所出,倒是老三家的,丈夫虽病得不知哪天就要西去,也叫她生了一儿一女的龙凤胎,今年刚刚好都是五岁。
可惜这俩孩子生出来,正逢自己心脏病发住院,险些彻底撒手人寰。
算命的来来回回算过几遭,暗示了好几次,这命里犯冲救不得,她就是再盼着有个曾孙带在身边,也不想给自己明着找晦气,心里对那两个孩子膈应得很。
不然,也不会因为听说卓青这还有个孩子,便强撑着病体找来。
她原先还抱着满腹希望,觉得卓青至少在自家“修炼”了好几年,不至于在教孩子的问题上过于目光短浅。
可如今看来,她那两个孙子,再加上一个外孙女,虽说年纪都不足小谢大,但是都比这孩子懂礼貌,也更聪明,多才多艺,言行举止之间更有教养。
还以为这孩子能继承他父亲一星半点,当得起纪家这第六代长孙的身份。
但眼下,就连门边的顾晓,也被他那一两句话说得眉头紧蹙,手里记录的动作跟着慢下来,默默对自家主子摇了摇头。
老太太沉思片刻。
再抬头时,冷了面容,只淡淡感慨:“罢了,你还小,有些事不懂也正常,这次就算了。”
不过好在,司予当年做完手术恢复,也约莫就是这个年纪上下,不是照样被自己教得很好。
只要根没坏,她还是有信心把这孩子掰正的。
思及此,老太太当即施恩:“我会安排你妈妈回来,到时候,你们一起搬回来住。”
“啊?”小谢没太听明白,刚才剑拔弩张的气势一松,只反问道,“什么回来?”
“当然是回上海,那里才是我们纪家的根基所在。现在你爸爸当家,你就是纪家的长孙,不回上海,难道还呆在普普通通的学校,过受人欺负的日子?”
说话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