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问了句,“事情很麻烦,不好处理?看你脸色不好。”
“没有,是我助理有几件事办得不是很妥当,刚才在想怎么处理……小谢怎么样?”
“好不容易哄睡了,看他什么时候乐意醒吧,要是太累了,今天就给他请个假,”卓青呵欠连连,熟练翻煎着锅里的鸡蛋烧,“你几点的飞机?我肚子饿了,先做点东西,等会儿小谢只能喝粥,你要是马上就得走,那先吃点垫肚子得了。”
说话间,纪司予已然进到厨房,伸手帮她递过个盘子。
“订的十一点的航班,不是很急。”
“嗯?”
卓青手里一顿,翻面时,险些把那形状漂亮的鸡蛋烧给挑烂。
好不容易拾缀拾缀挽回它形象,松了口气,复又咕哝了句:“这可不像你个大忙人的作风,在北京还有别的事?”
也不算什么大事。
纪司予端着鸡蛋烧,低声说:“小谢想让我送他去上幼儿园,我答应他了。而且,你……”
他没往下说。
可这出乎意料又在情理之中的回答,又实在不得不让人心情一时复杂起来。
卓青怔了怔。
末了,却也只是勉强笑着,调侃了句:“他还不知道能不能起得来,说不定今天都赖在床上……别耽误你的事了。”
可话虽如此。
等到纪司予转身离开厨房,把鸡蛋烧搁上餐桌。
她手上加热全麦吐司的动作,却也跟着慢下来,脸上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许久,才定下心神,端上那略略被煎焦了面的吐司,回到客厅。
两人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闲聊着,吃了早饭,直到闹了大半个晚上肚子的小谢相当“硬气”的,凭借意志力起床,哪怕睡眼惺忪,依旧表示:“上学!一定要上学”,这才齐齐转移了注意力。
平时没见小谢这么踊跃过,今天倒是真的意志力惊人。
卓青虽然担心小谢白天里会不会继续闹肚子,可无奈,一时竟也拗不过他,只得又哄着他喝了碗白米粥,量了体温,又再吃一回止泻药。
小谢背着书包,还没到七点,便跃一脸迫不及待地赶着想去上学,“阿青阿青,好了吗,我可以去上学了吗?叔……叔叔今天送我去上学吗?”
“是是是。”
虽然有点略微失宠的小心酸,但她毕竟还是宽宏大量,甚至又特意把小谢平时最宝贝的智能手表还给了他,叮嘱着:“要是还闹肚子,就打电话给我,知不知道?”
小谢头点的像个拨浪鼓:“嗯嗯嗯!”
她一时失笑,看着小谢过分的踊跃积极,只能暗自感叹,这大概就是父子之间天生的亲近作祟。
末了,还是在楼梯口目送着,看他牵着纪司予的手,一路拐过楼梯口——
谁知,正要扭头回家换衣服,准备去上班,她却又蓦地听得身后一阵匆匆脚步。
卓青步子一顿,扭头。
眼前的纪司予如昨日来时那副难得的休闲打扮,却像个初出茅庐的年轻小伙,就杵在她面前,一动不动。
胸膛微微起伏,显然是刚下了楼,又忙不迭爬了楼梯上来。
她下意识便暗道不好,探头看了看他身后,“怎么了?……小谢呢?”
“在楼下警卫室等我。”
“……那你,”卓青指了指后头房门,“落东西了?”
“不是。”
这下连卓青也懵了。
又不是小谢出问题,又不是东西没带,也没什么工作上的事找自己商量,纪司予这是闹哪出啊?
她哭笑不得:“那突然又回来——”
话音未落。
纪司予忽而摸摸鼻尖,低声说:“阿青,我可不可以……抱一下你,再走?”
卓青愣了愣。
她仰头看他,脑袋里蹦出的第一个想法,居然是:这人都三十来岁了,为什么连说起这么纯洁的话还是会脸红啊?
可是。
纯礼节性的拥抱,也不是不可以。
她想。
于是也伸手,给了他一个分寸温柔的相拥。
纪司予亦没有让她尴尬,这怀抱一触即离,并不缱绻。
唯独他的眼神,倏然便柔软到无可复加。
“再见?”
“嗯,阿青……回头见。”
直至说了再见,看他转身离开。
卓青才后知后觉地想起,刚才拥抱那一瞬间,纪司予附在自己耳边说的话。
他说:“阿青,我真的很高兴,因为小谢像你。”
这个在她面前总幼稚到像是永远长不大的男人,却也从不吝啬向她表达,他爱着这世界,爱着这家庭的唯一原因。
是世上有她,小谢像她。
多固执又多盲目。
她曾经发自心底的怀疑且讨厌,这份与爱情别无二致,又有根本区别的依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