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输赢
南哥帮我换了别的位置,今天约了时间碰头,他就开他的轿车来接我。我姐跟我说平常南哥都是小弟帮他开车的,随传随到,那是因为我的关系他才自己开车上路。在车上我问南哥接下来会把我派去哪里?他边开着车,跟我说要我去做「保母」?我疑惑的看着开车的他,他跟我解释要我去看照一个小堂口的那些未满十八岁的小朋友,我这才明白他口中「保母」的意思。
「太大的堂口你的身分容易起疑,我跟一个叫尖头的小堂口堂主说过,你是我国外做事的人,因为一些问题要躲一下,暂时到他那边段时间。你还记得你的身分是什麽吧?许春茂。」
「国外口译,帮忙海外生意的。」我说,南哥点了头,停好车带我上馆子。
吃饭时,我跟南哥两人待在小包厢,南哥简单的跟我叙述那堂口。那尖头的堂口只是一个非常小十几人的小堂口,应该是连旁系或支系都称不上的堂口,只因地方隐密在乡下地区,鲜少人知,是躲债躲人的好所在。加上已庙为居,地方多少都是老年人口,烧香拜佛,环境单纯点。
「啧,南哥真的对你阿捏讲喔?」
在要去那叫尖头的堂口前几天,我碰巧在会馆附近遇到在卡啦OK店前跟香肠摊贩赌博的阿昂,阿昂看到我招手跟我打招呼,拿着打来的香肠给我吃。我跟他两人蹲在角落一口一口吃的香肠,有几天没见到我的阿昂听到我要去尖头那边,皱了一下眉头。
「安爪?尖头大那边不好?」
「照南哥看法卡系单纯啦,可是茂仔你就不岗款,我感觉你这国外回来还挺清白,对你来讲,对尖头你马是艾小心一点,依五哩卖货,你去别後依拖拖下。」阿昂替我担心,吃完香肠对他笑笑要他免烦恼,我会注意的,反问他最近有没去看看他弟弟,他立刻就起身对我说:你管很多内!住海边喔。骂着三字经害羞的走掉了,看来阿昂是有把我的话听进去。
而那也不是我的话,我只是转达他弟弟的心愿而已。
阿昂口中的卖货就是贩毒,我姐有跟我说过南哥自己不碰但下面其实是好几手国内外毒品在转。能干到大的当然都不会碰那个,有时意思意思助兴,姐姐这样跟我说,故在下头拼命、抱有风险、与被呼来换去,那些连成年都还没成年的少年们,就成了南哥这种等级赚钱的道具,而且必须自己承担风险,是棋盘上的棋子。
「而就像棋局一样,兵虽然是最弱的却能扳倒将帅,而且不是只有一个,每个兵卒都可以做到,因为说到底已贩毒、干架或是谈判等等目的性,这群未成年的庙口男性是少不了重要。虽然他们地位低下,有些根本连地位都称不上,但对於他们的人数,斗狠与意外性,往往在帮派与黑道体制中形成重要的一环……而我整理了几张大哥如何控制小弟心甘情愿跟随他的手段……其中最有效的一点便是……」
「咳咳!那、那个许春茂…你…动作注意一下。」
会议中研究论文汇报的我才说到一半,李教授就打断我,我抬头疑惑,拿着报告想说有什麽问题吗?就看见隔壁的学弟一直盯着我瞧。原来是因为小会议室挤太多人太闷,我把裤管和手袖子卷起来露出了那些最田野时刺下的刺青,然後我的坐姿不知何时便得太随性了,随性到让我误以为旁边坐的不是研究助理学弟,而是堂口的那些动手动脚的少年仔。
「干!换我啦!我就不信这次欸输!赌!一百一包菸!敢不敢?」
「你看,各来啊各来啊!阿桃个开始爆气啊。你不是还欠伍佰元?赌?你账先算算欸,看你欠多少人帐好不!」
「嘿妹,游戏隆玩不好,猪队友,上次吃鸡後郎秒杀,以後出去卖讲你我兄弟啦,见笑死耶。」
「欸!那是累格好不,挖手机啊就没嘿网路吃到饱啊!是不是?茂哥。」
阿桃转头问我意见,看见这刚满十四岁个头矮小的小男生,我只能笑笑的回他说我不懂他们在说什麽。听到我说这句,连同阿桃刚刚几个未成年的男孩也都惊讶的看我说:「茂哥没玩过吃鸡?真的假的!干!那价俗啦!」
我看着这些小大人一言一语嫌我这快三十的人俗气,没过多久他们就继续打闹起来,开始玩别款需要组队的手机游戏,里头只有一个比较大的十七岁的打锣仔因为有在他们口中的尖头大钓虾场工作,用得起吃到饱的网路,剩下的小朋友只得自己找堂口的网路连来玩,我点了他们一群,连同刚刚最小的阿桃和最大的打锣仔,五个固定班底今天都到其在堂口。
个头还小的阿桃,留着一颗齐刘海的发型,还是张孩子脸,但穿着吊嘎的他手臂上已经有着付头期款准备好的刺青割线,我看着小小的手臂上那张神明画像的轮廓,总觉得有点突兀,但他似乎觉得很棒,跟他哥们兄弟炫耀自己那未完成的割线稿,和那上头一点点的打雾。阿桃躺在沙发椅上举高手,我看见他那腋下没多少腋毛,还是乾乾净净的样子。
而和阿桃躺在一起的是十六岁快过生日的番薯,他脸的轮廓和皮肤看得出来是个标准的原住民血统,因为堂口只有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