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间在大堂里吃饭时,他曾看到邻座有位老者,脚边竖着一面“救死扶伤”的旗子,当时觉得那几个大字写得煞是好看,便多留意了几眼,最后那位老者住进了一楼的锦字号房。
祝晚逸小心将宁宛放在地上,巴掌将锦字号房的门板拍得震天响。
“谁呀……”
打着呵欠的老者点亮火折子,打开门一瞧,那姑娘整根左臂都红殷殷的,大臂处翻着一条恐怖的血口,于是忙将人迎进屋里。
一番检查清理,老者缓缓道:“小伤小伤,刀口无毒,两寸来长,未伤及要害。”
祝晚逸一听急了,他本是儒雅清和的性子,这会儿也顾不得保持礼仪,质问道:“你别是庸医吧?你看她流了这么多血,剪下来的整只衣袖都能拧出一碗血水了!”
“哼!”
老者虽是江湖游医,这大半生医好的伤患没有一万也有八千,被不少好事者封为神医,亏这小子看起来还是一名文质彬彬的书生,出口却如此无理,有心刁难,捋了捋半百的几根胡须:“小老儿这里有上好的金疮药,抹上去后保你媳妇三天愈合、七天结疤,半个月光洁如新。”
祝晚逸表示疑惑:“真有此神药?”
宁宛整根手臂都疼得麻木了,暗想这种神物不就是她在系统中购买的金疮药吗?
“自然是有了,就怕你买不起,光是一小瓶的剂量,就得十两银子。”
才十两银子啊,宁宛转头看向祝晚逸,正想开口让他去房间里拿钱,就见这个书呆子没有半分犹疑,修长的手指伸进衣袍的衽口,在贴着胸膛的位置摸索了几下,抽出一个碎花小包。
他将小包里的东西尽数倒在桌子上,竟是一堆大小不一的碎银,祝晚逸摸了摸那堆还带着体温的银块,然后全部推到老者面前:“这是我母亲留给我进京赶考用的银子,刚好十两,您给秤一秤。”
宁宛杏眼睁得圆圆,一时间连麻痛都忘记了,她当然知道,这是他故去的母亲最后留给他的盘缠,孝心极重的他一分一厘都没舍得花,宁愿徒步走到京城。现在他却愿意拿出来,为她购买一瓶伤药。
老者明显也有些诧异,讪讪拿出一小瓶药粉,洒在宁宛狰狞外翻着的可怖伤口。如同一阵白色的粉雾飘过,那汩汩流着的血便止住了,又清又亮,连隐约的刺疼都点点退却。
祝晚逸紧张地盯着她的左臂,直到不再流血,那紧紧绷着的神情才慢慢放松,总算这老家伙没有故意诓钱,转而注视着她的眼眸,神情关切:“还疼吗?”
“一点都不疼,我在山上……”宁宛本想说在山上不知受过多少次伤,还好打住了。但还是收到祝晚逸紧张地瞪视,心里竟还觉得甜甜的。
老神医麻溜给她包扎好,眼角余光见书生看得认真,于是用鼻孔指着他:“哼,学会了没?每天一换药,切记不可沾水。”
祝晚逸恭恭敬敬行了揖礼:“学会了,谢谢老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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