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会忽然生病,你胡说什么!”慌张斥责罢,见那宫人煞白着脸嘴唇哆嗦,心中也慢慢回过味来。
她姑侄二人在宫中盛宠不衰,萧家又在京城树大根深,这样要紧的事,哪会乱传消息?
既然到了内廷,想必是真的了。
可是……怎么可能?
娇艳脂粉之下,小萧贵妃脸上血色一分分褪去,片刻后才道:“你……听真切了?”
这一声没了斥责,反而微微颤抖,怕听见答案似的。
宫人哪还敢说话,只强忍着点了点头,起身欲来扶她,“外头消息送出去,侯爷必定会——娘娘!”她一声惊呼,忙扶住身子微晃的小萧贵妃,“娘娘您别急,奴婢再派人去打探……”话还没说完,旁边的小萧贵妃却已踉踉跄跄地跑开了。
周遭宫人慌了手脚,有年长沉稳的嬷嬷,见此情状,当即狠狠瞪那宫人一眼后赶上去。
小萧贵妃自入宫后便柔婉多姿,连疾步走路的时候都没有过,这会儿却顾不得周遭宫人目光,双眼里满是慌乱,一路跑到麟德殿外,也不等朱权入内通禀,径直推门闯了进去。
麟德殿里,景明帝正在窗边负手而立,听见动静瞧过去,便见她脚步踉跄地跑了过来,一张脸花容失色,慌乱无神。瞧见他,那眼底才焕出点神采,口中一声带着哭音的“皇上”唤出来,声音都是颤抖的,“我父亲,他当真……”
后面的话问不出来,她只管望着景明帝,盼他能摇头否认。
然而殿中静谧安宁,景明帝脸上带点悲色,沉默不语地走到跟前,伸臂将她揽进怀里。
后面朱权怕她贸然闯进去冲撞皇帝,紧跟着跑进来,见景明帝摆了摆手,又默默退出去,带上殿门。
浓重的龙涎香自金兽口中吐出来,熏得人头疼。
景明帝拥着小魏贵妃,老而深沉的眼底暗chao涌动,似疼痛、似叹息、又似隐忍,却只沉目不语。渐渐地,脖颈间有chao润的泪渗进来,夹杂着极轻的抽泣。景明帝双拳微攥,低头时,便见怀里的小萧贵妃身子轻颤,面色苍白,只剩脂粉浮在脸上,楚楚可怜。
即便忍耐旧恨,即便算计人心,数年陪伴里,这娇滴滴的小美人却也给过他许多温存。
哪怕最初收她入宫,半为美色、半为算计,事到如今,到底是有情分牵扯的。
而如今她初丧至亲,他哪能真的无动于衷?
景明帝叹了口气,也没看她的眼睛,只将她拥在胸前,缓声道:“刑部尚书亲自查验,太医也没能救回来。萧敬清已往牢中去了,接他回府入殓,你也……”他说到这里,终是没能劝下去,只将小萧贵妃秀背轻抚。
小萧贵妃却已是泪眼朦胧,“可是父亲向来康健,他怎会……”
“朕也不明白。”
“会不会是太子……”小萧贵妃痛失至亲,到底分寸稍乱,那下意识地揣测到了嘴边才意识到不妥,赶紧咽回去,只哭道:“臣妾不信会有这样蹊跷的事,一定是有旁的缘故。皇上该派人细查,看他近日的饮食,查他见过哪些人,有没有……”
“没有。”景明帝却立时否了,“他急病发作前见的最后一个人,是朕。”
轻飘飘的一句话,却令小萧贵妃颤抖的身子微微一僵。
父亲临死前见的最后一人,是他?
这是何意?
她知道萧敬宗的身子,先前从没得过什么真心痛的病症,这回毫无征兆地过世,必定是有端倪。她几乎已然认定,是萧敬宗受了人暗算丧命狱中。可景明帝说,最后进过那牢狱的是他?
小萧贵妃满腔悲痛骤然添了惊讶,一时间思绪纷乱,反倒忘了言辞,唯有泪珠断线珠子般滚落,卷着脂粉香气,自腮边滚落,没入衣领。心里万般揣测横生,那一瞬间,她几乎猜测是景明帝在狱中逼死了萧敬宗,又拿这种谎话来骗人,却又怎么都不肯相信。
——这些年同床共枕,景明帝可从没流露过这般心思。
他怎会突然对父亲下杀手?
小萧贵妃愣愣将他看了半晌,才慌忙垂下头去。
景明帝却已将她心思看得分明,不动声色地挪开目光,声音也是温柔如常,“朕先陪你回宫。旁的事情往后再说。”随后,便以圣躬违和为由,不见旁人。
……
宫外,萧敬清将兄弟接回府中时,最初的惊慌急痛过去,便只剩满面铁青。
府里女眷慌了手脚,萧二夫人哭得数度昏迷,萧敬清心神恍惚地命管事安排丧事,满心里萦绕的,却是狱卒那句低促的密报——“相爷今早身子康健,是皇上探视后,忽然病死在牢房里的。”
这消息实在蹊跷,但事关太大,赔上兄弟性命后,他反而不敢擅动。
强行按捺到入暮,待外头安静些,才将旁人屏退,独自去了仓促收拾出的灵堂。
暮色四合,周遭静谧,唯有隔着数重院落的哭声传来,伤心欲绝。
萧敬清沉着脸站了半天,才见心腹之人引着他最信重的郎中从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