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已。
旁人没能耐在怀王府插手,算来算去,嫌疑最大的仍是永王。
但如今玉嬛下落不明,他手里又没证据,听罢禀报后沉yin片刻,吩咐道:“派几个人盯着永王府外面,再往金光岭探探消息,看后晌永王别苑那边有没有动静——也派个人盯着,别打草惊蛇。”
何四躬身应是,梁靖没再逗留,自翻身上马,循着记号疾驰而去。
劫持玉嬛后逃离的那人显然是受过训练,途中七弯八绕地甩脱追踪,颇有章法。梁靖追了一阵便摸索出来,因对京城周遭地势极熟,便舍了弯弯绕绕的记号指引,抄近路前行,在日色西倾时分,终于追上对方行踪。
三路人马会和,有梁靖亲自指引,终在一处僻狭山路上劫住贼人。
梁靖单薄的官服在冬日冷冽的风里吹得冰寒,借着山势设伏,救人倒没费太多功夫。然而那昏过去的蒙面少女救回手里,揭开套在头上的布袋,却不是玉嬛。梁靖大怒,将擒住的贼人踹翻在地,而后跟怀王府的侍卫头领一道,押送回城,禀明怀王。
丢了人后胆战心惊的福安小郡主也在此时回府,满面担忧。
怀王听了两边的禀报,登时大怒。
那一带守卫颇为严密,能从王府别苑将人带出去,定是有内应协助。
怀王当即命人严查,从当时别苑的仆妇丫鬟口中查问线索,梁靖则将捉回的贼人带进一间暗室,逼问主使。那人显然是训练过,先前能甩开数人追踪,如今对着刑具,也是面不更色,嘴巴铁铸般严实。
梁靖曾前世驻守边塞数年,执掌军规铁律,震慑万千兵马。如今盛怒之下面沉如水,见旁人束手无策,亲自接过刑具。
密室幽暗,几盏烛火凄惨冷淡,梁靖身上仍是大理寺的官服,暗红的衣襟染了大片血迹,颇为骇人。他负手近前,神情冷厉,手里血锈斑斑的铁钳挑起贼人的下巴,眼底尽是凶狠厉色。
“人呢?”牙缝里咬出来的声音,满含怒气。
贼人冷笑着抬眼,在对上他目光的一瞬,却骤然停顿。
那双藏着血丝的眼睛冷沉凌厉,藏着股凶狠杀气,跟眼前旁的人全然不同。
片刻对视,气势高下立现,到天色将明时,贼人终于熬不住,供出个人来——赵锋。
据贼人供认,别苑的内应劫出玉嬛后交在了他手里,而他则在离开别苑后不久,借着山势密林遮掩,将玉嬛神不知鬼不觉地交在了赵锋手里。他的任务就此终结,至于赵锋会如何处置玉嬛,恐怕只有背后指使的人知道。
这结果审出来,不止梁靖,就连怀王都觉愕然。
——从贼人供出的形貌来看,那赵锋不是旁人,正是东宫监门卫率的副手。
……
天色将明时,玉嬛从震惊中缓过神来。
漫长的数年时光,像是忽然寻回的记忆,印刻在脑海里。她知道那不是梦——梦境凌乱而没有章法,醒来后也未必能记得真切,但昨晚浮现在脑海的那些事,却是真实发生过,彼时的悲喜、彼时的疼痛,此刻想来依然分明。
玉嬛走到窗边,推开窗扇,清晨冷冽的风兜头扑过来,叫人清醒无比。
她深吸了口气,看着这座院子。
难怪这屋里的器物陈设都莫名熟悉,难怪她每回见着永王,都有种不安。临死之前,她曾在这座院落望眼欲穿、挣扎期盼,在入宫之前,她也曾居于此处,感激他的恩德,回味冷雨中他伸过来的手。
好在,梦里她失了家人,如今,父母和兄长都还健在。
梦里她没能看到太师案的卷宗,被永王蒙在鼓里,临死时才明白。如今她却已记住了卷宗上的每个字,每件事。带头兴风作浪的萧家、骗着她费尽心思却不肯帮忙翻案的永王,甚至那让她念念不忘的相逢,如今想来,也格外可笑——
害得爹娘兄长丧命、她流离失所,而后被算计利用的人,不正是永王吗?
他算哪门子恩人?
玉嬛站在窗边,直至仆妇端来热水饭菜,才回过神。
安静淡然地洗漱梳妆,她将送来的菜和粥吃了大半,也不再像昨晚般冷淡抗拒。
仆妇将这边的消息报过去,永王甚为满意,临出府前特地来看了一趟,见玉嬛正坐在桌边嚼着蜜饯出神,便笑道:“想清楚了?”冬日清晨苍白的阳光照进来,他身上是进宫面圣的服制,锦衣华贵,玉冠温润。
这样好的皮囊,藏着的怎会是那样一颗心?
玉嬛满心的愤怒可笑,在看到他的时候,反倒化为平静。
她取了颗蜜饯,垂眸道:“还不够清楚。”
“那就慢慢想,我等着你的答复。”
“若答复令殿下失望呢?”玉嬛挑眉,“殿下会杀了我吗?”
“若真想杀,你还能活着坐在这里?谢姑娘,实不相瞒,从你上京城至今,我有无数个机会杀你,我身边也有人数次规劝,觉得留着你是个祸患,但——”他顿了下,那双桃花般的眼睛里,竟流露几分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