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三日月宗近的状态却显得有些狼狈, 原本柔顺清爽的头发都被树枝刮得乱糟糟的,里面甚至还夹带了一两片树叶。
见礼弦一直盯着自己看, 三日月宗近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等很久了吧, 哈哈哈,晚上的山林还是很黑的呢,不小心就走迷路了。”
“迷路……?”
彼时的礼弦对这个词汇的概念还不是很了解,等若干年后,他无数次带领刀剑男士踏平厚樫山都寻找不到那振名为三日月宗近的刀剑后,他真的想要把他容易迷路的毛病给治好。
“啊啊,主……不,弦不用在意的,吃吧,你饿了不是吗?”
三日月宗近又将手中的果子向前递了一些,这下子礼弦才伸手拿过一个放在嘴边咬了一口,有些酸甜的味道让礼弦瞪大了眼。
他在被关起来的时候只能吃一些剩菜剩饭,甚至味道都有些难闻了,像是这样的果子,他还是很久之前吃过了,而且味道也没有这么甜,大部分是又苦又涩的,但是对于他来说,能够饱腹就是最重要的作用。
礼弦忍不住又拿过三日月宗近手中其他几个果子狼吞虎咽了起来,三日月宗近则是全程都在微笑地看着礼弦,在他吃得太急,有些被呛到的时候,还轻轻地抚摸着礼弦的后背,一下又一下的给他舒气。
这具少年的身体实在是太消瘦了,就连抚摸着他的后背,都能够感受到骨头咯手,单薄得好像一阵风都能够将他吹没了一样。而且遍布身体的青紫和伤疤令人触目惊心,究竟他是遭遇了多少的苦痛啊。
尽管也从其他人的口中知道了一些,但是等到真正找到主公时,三日月宗近才发现他所看见的,可能只是冰山一角而已。
“这些伤痕等你长大后就会消失的。”
三日月宗近说的是实话,主公身上除了背后那道伤疤之外,其余肌肤白皙光滑,可看不出一点儿这些伤痕的影子了。
对了,难道主公的那道伤疤就是这时候留下的吗?
三日月宗近刚想要揭开礼弦身上的衣服,就被他一手挡开,然后快速地蹿到一边。
与刚刚吃果子时安静柔和的神态不同,此刻的他就像是被激怒的野兽,三日月宗近心里一紧,他刚刚的动作过于逾越了,所以才让主公对他产生戒备了吗?
这情况就很糟糕了啊,他捉摸不透这个少年版主公的习性,虽然他没有对自己表现出敌意,但是也远比他所熟悉的那个主公要难接近很多。
就连话语都很少,基本上都是他一振刀在唱着独角戏的感觉。
如果真的让他生气了,他应该怎么做才好呢?
就在三日月宗近苦恼地思索这些事情时,礼弦的表情却是逐渐平和下来,他先是伸出自己的双手仔细看了看,然后将手背在身后,慢慢地朝着三日月宗近走了过来。
以往那些尝试触碰抚摸他的人,都被他这双手夺去了生命,或者是将他们伤害到无法再触碰他的地步。
所以在刚刚三日月宗近想要撩起他的衣服时,他下意识就伸手打算袭击上三日月宗近,但是在那一瞬间,他又回过神来,这个人,是他不能伤害的。
所以礼弦才会一下子离开三日月宗近那么远,慢慢地平复心情。
三日月宗近和那些人不一样,他看着他时,目光清澈,从不肮脏。
所以如果是被他触碰的话,或许是可以接受的。
但是手要背到身后,不能去伤害三日月宗近呢。
“弦,你……”
三日月宗近稍微感到有些吃惊,主公没有生气吗?但是刚刚确实有杀意涌现出来。
“不想伤害你,会疼的,很疼的。”
礼弦自己也受过很多伤,所以他对疼痛了解得很是明白,他不希望三日月宗近和他一样,也承受那些疼痛。
“呵……”
三日月宗近轻轻一笑,接着他做出了一个比刚刚还要逾越的动作。被紧紧抱在三日月宗近怀里的礼弦僵直着身体,都不知道摆出什么样的表情好,微微吃惊之后,礼弦缓缓阖上眼眸。
好温暖……
原来被人拥抱是这么美好的事情。
不好,他一定会喜欢上这种感觉的,一旦喜欢上,就会变得不想失去的。
月色当空,愈加明亮起来。礼弦好几日未眠,能撑到现在实属不易,一旦放松下来,就那样站着在三日月宗近的怀中睡着了。
看着小家伙沉沉的睡颜,三日月宗近用手搭在礼弦的额头上,然后轻柔地吻在自己的手背处。
果然是主公呢,无论何时都不会想要伤害他们。
只是他这次来的目的却是为了弑杀主公,让主公在历史中消失。
出于这点,三日月宗近反而不想要礼弦对他放下戒备心,他宁愿他那个如神佛强大的主公发现他的真实目的,在他下定决心挥刀之前,先行将他斩杀。
但是那样……是不行的吧?
主公的这些痛苦如果一次次地承受,才是比死亡更加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