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人的酸臭自傲他明白,不这么说一句,少不得要惹那姓崔的不高兴。
但即便是这么说了,那位崔先生还是涨红了脸,极力辩解道:“我可没看,谁看了谁心里有数,别往我头上泼脏水!”
那小厮无话可说,扁扁嘴道:“得,当我没说,是我看的行了吧?”
叹一句,“我这个嘴呦,欠的很!”
说着便往手里呵口气,拢了拢袖子,接着扫起地来。
崔先生很是尴尬,一甩灰青的棉袍子,急着从园子另一边溜了。
这人便是余文轩寻来的族学先生,崔颐。
这位崔颐先生嘛,原也是有几分才华的,在老家通县连中了秀才举人,也是个响当当的人物,他家里是做生意的,有几个小钱,他不是寒门学子,口袋里也算阔绰,从前在老家的时候一直是父母长辈的骄傲,后来满怀壮志的进京赶考,想着一举中榜,光宗耀祖。
谁知道进了京,住进了客栈里,结识了几个同样赶考的酒rou朋友,来到繁华的京城,他开了眼,见了世面,赌钱喝酒逛花船,不到三个月时间,就跟着纨绔的同窗四处玩乐,把家里给的银钱花的一干二净,原先花船里的小娘子们喜欢他俊秀,陪他都愿意少收钱可现在他穷的叮当响,人家再喜欢俊的也不能倒贴不是?
书也卖了,书童也卖了,花船赌场都进不去了,他不敢告诉家里,只想把春闱熬过去便成,谁成想他接连玩乐了几个月,课业松懈不少,春闱竟然没中,这下子他可慌了神了,手里连回乡的盘缠都不够,原先玩乐的朋友也不管他了。
他彻底傻眼了,手里没银子,老家回不去,连吃喝都成问题,只能出来找一份工糊口,给家里寄了书信,说要在京城里潜心读书,暂不回乡,待下年春闱必定得中。
他为人虽然浪荡了些,但品相长的好,得女人喜欢,而且学问还是有一些的,经人介绍来了伯府,写了几篇天花乱坠的文章,把余文轩唬的一愣一愣的,当即就拍板定下他做族学先生。
于是他就收拾行李来了昌顺伯府,眼下族学还未定成,府里的少爷年纪小,他没什么正经事可做,但伯府财大气粗,也不在乎多这么一个人,照样供他吃住和银子,让他预备来年的族学课程。
这样的好事谁不乐意,于是这崔先生就以族学先生的名义在府里住下来了,不过是在小厮的处所单拨了个院子给他,隔在前院里,跟后院女眷还是分外分明的。
崔颐裹着自己的棉袍子往自个屋里走,低头看着这灰不灰青不青的衣裳,心里忿忿咒骂一句,穿这衣裳是真丢人,可谁让他把好衣裳都给当了呢?
在路上他就暗暗想,等这个月的银钱发下来,一定要买一身好衣裳穿,再不能穿这丢人的破衣裳了!
走着走着,又想起刚才路上见到的女子了。
他停下脚步,独自回忆起那女子的面容,匆匆看的那一眼早已记不清了,但他记得,有一双温情的眼,柔顺的眉,穿一身浅蓝织花的长裙,披着同色的月白纹披风,袖口和领口压了一圈风毛。
还记得发髻上戴了一块蓝晶石,素素的点缀着,却更显风华。
从前他以为京城里的贵妇都是金玉满头的,不过后来等他见识到了才明白,金玉满头的都是乡野俗妇,真正的世家大族才不会这样做。
他也是从小门户里出来的,从前光知道读书,其它什么都不懂。
一边想,一边走,忽然就垂了头叹气。
越是见识过好的,眼界就越高,他在昌顺伯府里见过的丫头们,有的娇俏,有的羞怯,一个赛一个的漂亮!
伯府里未嫁的二位千金也曾有幸见过几面,都是教养有佳的名门闺秀,今日见到出嫁的二姑nainai,更堪惊叹。
他自幼在县城里长大,从来不曾见过这样尊贵身份的女子,只觉得气度风情,富丽华贵,皆不是从前见过的女子能比得上的,只能心叹一句,当真是门第造人,一品侯的夫人跟老家那些女人真是不一样!
他家里有个表妹,长的还算有几分姿色,原先想着中榜之后就回去娶了她,可他一来京城,就像发现了另一片广阔天地一般。
家里那个表妹,委实小气了些,比不得花船上的姑娘风情,又没有名门千金的才华,单说相貌,连伯府里的丫鬟都比不上,就三姑娘身边那几个,个顶个的水灵,他要能得一个,那还不得美死,做梦都能笑醒!
这么一比,他那个表妹简直不堪入目!
第八十六章?
映容在正院里跟赵氏说着话,自慧容与她接连出嫁之后,伯府里冷清了不少,好在赵氏身边还养着承祖,也算是给自己添了些趣味,身边有孩子闹腾,屋里才有过日子的味儿。
承祖已经两岁了,爱跑爱跳,话说的也利索,见到映容就伸手要抱,小孩子闹腾的很,赵氏怕他碰着映容的肚子,没玩一会便叫nai妈妈抱他下去了。
赵氏知道映容有孕后,心中欣喜不已,她就这么一个闺女,自然望着她事事顺遂,如今见映容夫妻和睦,家宅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