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要羡慕嫉妒吧。
赵三明还在说话,把新来的那几个知青闹的笑话当谈资,巴拉巴拉说完,最后笑嘻嘻地道:“王家卫那小子,这几天准得挨揍。”
青梅抬头看了他一眼,从赵三明兴致盎然地眼神里看出来,应该是有不少人在私底下说好了。
大概是因为在食堂门口大放厥词的原因,当天晚上王家卫半夜出来放水的时候,就被人套了麻袋抬着丢进土沟里狠狠揍了一顿。
王家卫被打得嗷嗷直叫,前后不过十来分钟,都没等王家卫反应过来放两句狠话,那群人打完就一窝蜂地跑了。
被打了,王家卫自然不是忍气吞声的性子,也不回知青点,就这么摸黑去了老支书家,第二天青梅知道的时候还听赵三明哈哈大笑着说王家卫因为不熟悉路况,半路上还摔了好几个来回。
等到了支书家敲开门,那灰头土脸的样子,差点把江婶子给吓得翻白眼。
看赵三明说得眼泪都笑出来了,青梅也是默默无语,心里感慨一声少年人头铁堪比平头哥。
因为王家卫说不出到底是谁打的他,也没个证据,老支书都懒得理他。
江红军也觉得他们没当场笑出来都是对王家卫的尊重跟体谅了,于是敷衍着说了几句不痛不痒的安慰话,也就甩开不再理会。
至于王家卫要去公社找领导?
虽说王家卫家里有点来头,可都是县官不如现管,公社那里对大岗屯绝对是格外优待的,哪会因为一个不安分的小知青就真把大岗屯的年轻小伙子们全部抓起来挨个审问啊?
总之这事儿就这么结了,大概是因为更看重自己所遭遇的不公待遇,王家卫也没功夫来替青梅喊冤了,几乎是倾尽所有Jing气神地要去告发大岗屯的一切不公平待遇。
这小子也有点能量,确实惊动了省城那边的领导。
可那边刚准备派个调查队过来,却被两个颇有分量的大佬笑着拦了。
说来也巧,这二位,一个是经手过陈家庄跟嘎子村的公安那边的一把手,一个是当初亲自接待过杨先生陈教授组成的考古团队的政方二把手。
这两人对大岗屯还是印象深刻的,观感也不错,轻描淡写就把王家卫的事给说成年轻小子不适应下面农民兄弟的生活,劝接手的部分别把小事闹大,引起人民内部斗争的消耗。
一顶大帽子盖下来,能帮王家卫说话的那干事也不敢吭声了。
就这么一晃眼,1961年的十月份就过去了,眨眼间就进入了十一月份。
大概是这片天地干涸得太久了,终于熬到了尽头,今年冬天来得很早,十一月几号里头就纷纷扬扬下起了雪。
除了王家卫,其他四个知青是正儿八经从南方来的人,还是第一次看见这么大的雪,兴奋得不行,又是打雪仗又是堆雪人。
兴奋过后,就是集体感冒,就连全程完全没兴趣参与的王家卫也不幸被传染了。
知青点里咳嗽震天响,时不时还有人使劲儿擤鼻涕的声音,听着就让人觉得鼻子堵得慌。
也不知道是之前被打了一顿还没养好伤就到处乱蹦跶留下的后遗症,还是申诉无门觉得太委屈了所以把自己给憋坏了,其他人感冒都陆陆续续好了,就王家卫一天比一天严重。
到最后,王家卫自己就受不住了,偷偷躲在被窝里哭了一场,然后就给家里人去了信。
在十一月末,大雪封山阻断大岗屯跟外界来往之前,王家卫就收拾包袱,以养病的名义返了城,可算是离开了这片他豪情壮志的伤心地。
甭说王家卫了,就连大岗屯的社员们也为他的离去松了口气,当天还有促狭的小伙子吼起了□□以示庆祝。
被王家卫多次宣誓一定要斗垮的江红军听了,自己都忍不住乐得笑出了声,哼着小曲儿回去就跟老爹就着烤红薯喝了一小盅。
外面簌簌噗噗地又下起了鹅毛大雪,飘飘扬扬地,隔开十来米远都看不清对面的人。
大岗屯如同北方许多屯子一般,陷入了安静之中。
可这天中午,老赵家却发生了激烈的争吵。
不少闲得无聊想要看热闹的人挣扎一番,就从暖烘烘地被窝里钻了出来,掀开一点窗户缝,竖着耳朵凝着双眸或听或看。
“爹,不是俺们嫌弃银花,可都说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银花回娘家,我这个当嫂子的咋说也不至于撵人。可你看看,这拖儿带女的,一住就是两个来月,眼下可还在闹饥荒呢,咋说就能这么回娘家白吃白住的?”
赵家二嫂子是爱笑的,话说得脆生生,脸上都是带着笑,可一双眼睛却骨碌碌绕着赵银花打转,一副想要从赵银花身上弄点好处的样子显露无疑。
赵家大嫂却是硬邦邦的,没弟妹软乎,此时拉长个脸直接对赵母说:“娘,家里有多少粮食你也知道,不说可怜你几个儿子,好歹也想想你几个孙子。”
旁边赵银花的两个哥哥坐着没说话,可就这个态度就足够表明了他们的想法跟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