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人顿时忙碌起来,吃呼呼砍树桠做托架,因为都急着赶路,干活儿效率有了显著提高,不到二十分钟就忙活完了。
一忙完,江红军就挥着胳膊催促大家赶紧把东西搬上,加快脚步迅速撤离。
离开嘎子村的时候,天边就已经露出晚霞,好在今天天气不错,天色就暗得慢一些,又走了一个多小时,山凹小道上多了一条蜿蜒前行的火龙。
一直到半夜十二点多,青梅一行人才闹哄哄地回到了大岗屯。
放在平时,这个时间点,绝对是安静到大黄大黑都没动静的时候,可今晚上屯子里却有不少人听见动静就点了灯出来张望。
才被抢了东西,打猎队的人又紧跟着撵了过去,大岗屯谁家没有一两个爷们儿在打猎队里呢。
一想到他们去的是嘎子村那个出了名的恶汉村,谁能不担心呢,就怕发生个啥意外,自己家的爷们儿就那么没了。
这会儿听见了忒大的动静,可不得家家户户急忙掌灯出来张望么。
这一晚,大岗屯整夜都没能平静,哪怕后半夜众人都各回各家了,躺在炕上两口子都忍不住嘀咕起在嘎子村发生的那些事,以及带回来的那许多粮食支书会如何处理。
这年头,天大地大吃饭最大,事关粮食,可不就让人安宁不下来,心口里都在怦怦乱跳么。
刘大妞跟秋老太也等回来了许大河,因为有青梅在,刘大妞跟秋老太倒没怎么担心许大河的人生安全。
不过是习惯使然,不看见家里的顶梁柱回来,总睡不踏实,大半夜了听见外面的动静就一骨碌爬了起来。
秋老太到底年纪大了,在家等到儿媳妇接了儿子回来,打量一番确定大儿子平安无恙,又问了小儿媳。
知道在嘎子村是小儿媳揍人,而不是被揍,也就不多问了,Jing力不济地打了呵欠就回屋睡觉去了。
刘大妞还要忙活着给当家男人做饭,两个孩子可没那么多大人的烦恼,早就呼呼大睡了。
这会儿,刘大妞跟许大河两口子就坐在厨房里,一个烧火一个做面疙瘩汤,两人就说起嘎子村发生的事。
刘大妞听说弟妹一个人就打翻了上百号人,惊得手上的锅铲都忘记搅了。
不过想了想,刘大妞又很快接受了这个现实,甚至还说:“可不咋滴,弟妹那能耐,单手就能打死熊瞎子,杀狼跟玩儿似的,上百号人又不能一窝蜂全扑过去打一个人,还不是得挨着挨着来。”
许大河听媳妇这么一说,还真是这个理儿,对于青梅一个人打那么多人的事实也觉得没那么值得惊讶了。
两人又说到食堂里的rou跟田村长家的地窖,说到徐大海竟然请全嘎子村连吃三顿rou,刘大妞心痛得喷着口水骂人。
说到田村长家的地窖被掏空了,刘大妞又乐呵,乐呵完了忽然想到啥,眉头微微皱起,而后叹气:“弟妹还是太耿直了,那么多粮食,换个人还不得偷偷藏起来。”
许大河不以为然:“那哪可能,这事儿可是支书提前安排好的。”
刘大妞恍然,忍不住笑:“没想到支书看起来挺正派的,脑子里还有这许多弯弯绕绕。”
却不是贬江红军,而是夸他脑子活络。
许大河也跟着感慨:“可不是嘛,不过支书这也是为了咱们,今年收成这么差,不这么干,俺们咋熬过今年?”
九月之前还能勒紧裤腰带吃去年留着的预备粮,可再勒紧裤腰带,九月之后也是撑不下去的。
再加上入冬以后山上也不好弄别的食物,现在忽然弄来这么一大堆粮食,可算是解了燃眉之急。
这边两口子感慨着支书为了他们牺牲良多,同时大岗屯里也有类似的对话正在进行着。
而江红军本人,回去以后被媳妇儿老爹一番询问,却是说了事实真相。
老支书皱着眉,听到最后,闷着没说啥,倒是江婶子,一边给男人端上饭菜一边说:“梅子这次可是给你送出个好名声,就现在这情况,谁能知道明年会是啥样儿?能多这么些粮食也是给大家一个安心。”
饭菜放好,又给江红军递上筷子,江婶子在旁边的凳子上坐下,“再说了,这次这事儿本来就是嘎子村不对在先,虽说当时他们没伤咱们屯里这一群老弱妇孺的,可那不是恰好碰上大柱他们回来了嘛,还有那么多rou。”
“爹,我还记得十多年前那场饥荒也是干旱,地里庄稼全干死了,听六婶儿说,那时候嘎子村为了自己活命,可没少断别人的活路,就这点粮食,咱也算劫富济贫了。”
江婶子娘家不是附近生产大队的,而是清水镇往另一个方向的大队,对于嘎子村的了解,多是来源于大岗屯的人所说。
劫富济贫这个词儿用得不算恰当,不过江婶子就是这么想的,完全不觉得青梅这么做有啥不对的。
老支书摇头:“我倒不是说青梅丫头做得不对,主要是我发现这丫头有点儿蛮,一根筋,觉得该做啥就直接做了。现在还好,没做啥伤天害理的事,可万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