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久,无名河里的水始终在石滩的那条线上。
屯里的人在上工的时候也忍不住彼此嘀咕起来,“今年咋还没下雨?都七月间了,眼看着庄稼就该开花挂穗了。”
开花挂穗的时候哪怕根部给浇水浇得再频繁,不是天上下雨,始终少了点啥,庄稼也长得不得劲儿。
更别说现在河水减少得那么快,万一继续减少下去,到最后他们自己平时生活的用水该咋整?
青梅这两天都在屯子里,被安排着去砍树队砍枯死的老树。
下午刚干活干到一半,被江会计跑来叫回去,说是老支书要开个会。
到了村里,路过田坎的时候青梅就听见大家都在说话。
今年天也热得很,这会儿是下午四点多,才刚开工没多久,大家的任务就是锄草。
大家干得都有些心不在焉,青梅扫了一眼,在干瘦希拉的苞米林里很容易就看见了身边有狗子帮忙的赵三明。
赵三明也刚好站直身准备偷偷懒,一抬头就看见了青梅,远远地挥着胳膊冲她笑。
青梅迟疑了一下,还是抬了抬手在胸前摆了一摆,算作是给赵三明回应了。得到青梅的回应,赵三明挥舞得更来劲儿了,被晒黑了不少的脸上露出一口大白牙。
等青梅走了,有人不由玩笑般打趣赵三明:“还是三明好,甭管今年粮食产量高不高,只要有青队长,都不会饿肚子。”
其他人点头附和,有玩笑的,也有真心实意如此感慨的。
赵三明叉腰,很没有诚意的谦虚:“哎呀哪里哪里,我媳妇儿不也是大岗屯的队长嘛。”
至于有我媳妇在,你们别怕饿肚子这样吹牛皮的话,赵三明现在已经不会说了。
自己家的好东西,当然要藏着掖着,以前有点啥都拿出来炫耀嚷嚷的自己真是大傻叉,赵三明很真诚地在心里唾骂曾经的自己。
狗子蹲在地上,一边拔草一边仰头看着明叔装比。
走在前面带路的江会计笑着说:“就之前,谁能想到三明能改好呢,还是青队长有招,给咱们大岗屯教育好了一个壮劳力。”
说赵三明是壮劳力,这就有点夸张了,不过江会计也没别的意思。
既不是挖苦讽刺也不是巴结青梅,而是对比着当初赵三明的所作所为,说得很真心实意。
青梅没顺着这个话题说什么,转而问江会计:“老支书要开会,是不是因为干旱的事?”
江会计也不隐瞒,说起干旱,脸上的笑又消失了,叹气道:“是啊,这段时间支书不是天天往公社跑嘛,今天从公社拿回来一张报纸,据说这次干旱是全国大面积内发生的。”
都已经波及到全国范围了,稍微有点脑子的人都明白,今年的干旱大概不能像去年那样虎头蛇尾地就过去了。
青梅皱眉,没再说什么话了。
到老支书家的时候,从堂屋到屋檐下,已经坐了十来个人了,一看,全都是屯子里几位德高望重的老人家。
青梅微微弓腰,冲几位老人家点头依次喊了过去。
虽然面上表情淡淡,语气也很平静,可几个老人家都知道青梅的性格,能喊他们,已经是对他们尊敬有加了。
“梅子来了,赶紧坐下。”
“刚从砍树队那边过来吧?情况咋样?”
问这个话的是江六伯。青梅站住脚回答:“不是太理想,越来越多的老树干死。”
他们这里毕竟是挨着原始森林的,里面的树动不动就是上百年,不要以为树的年纪越大根系扎得越深就越有活下去的机会。
事实上树木间的竞争也是激烈而残酷的,树木幼苗期竞争力弱,可它们本身对土壤阳光水分的需求就不算大。
等它们熬过幼年期开始茁壮成长的时候,老树已经渐渐腐朽的树根有很大几率是挣不过年轻树木根系缠裹的。
于是渐渐的,在自身树木特性以及多年虫蚁啃食下,老树中间开始发空,只努力保留吸取养分的外层。
平时还好,一旦遭遇长时间的干旱,老树必定率先被自然界淘汰。
这是物竞天择的本性,对人类来说不存在好坏。
可对大岗屯这样紧邻森林的山村,却极其危险。
江六伯叹了口气小声嘀咕了一句只希望下雨的话别下雷雨。
这个话江六伯也知道现在说不适合,所以只是自言自语,除了青梅,在场的其他人都没听到。
在大家的观念里,干旱久了必定要下暴雨,暴雨伴随着电闪雷鸣,对树木动物都是一种潜在威胁。
老支书叫青梅坐下,捏着烟斗眉头紧锁,扭头看了儿子一眼。
江红军拿起一张报纸,开始给大家说起这次干旱的严重性。
“这个是首都那边过来的报纸,目前在蜀川省、陕西省……就咱们东北省……”
说完外面的严峻形势,江红军又说清水镇,“咱们这里情况还算好的,毕竟村口的河也不算小,像镇北那边的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