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室里的人一开始没有说话,接着她在轻微的耳鸣声中听见他叫了自己一声,声音似乎比刚才清明了些,只是却有些紧绷。
明明今天在车上时他也是这个称呼,可是现在听起来却莫名让人脸红心跳。
甄杳晃了晃头,应声:“是我。”
话音刚落,浴室里只剩下淋漓的水声。
她睁开眼抬起头,下一秒却狠狠愣在原地,怔然地站立几秒之后难以置信地瞪大眼,一切像被按下慢放键,她缓缓地转头环顾四周。
眼前的昏黑变浅、泛白,甚至还因为刚才的眩晕闪了闪金星,最后视野中却出现了模模糊糊的轮廓,然后越来越清晰。
房间里是黑白灰三色为主的低饱和度颜色的装潢,在保留中式风格的基础上布置了最为舒适的陈设,显得贵气又冷清,只有桌上那几本文件和搭在一旁的西装外套添了几分人气。
竟然又能看到了!这次又会持续多久?!
甄杳蓦地侧过头,看向距离自己只有一米远的浴室门。
门能朦胧地透出人影,却看不太真切。此时映在上面的黑影很高大,似乎正一手撑着墙,低着头任水柱从头淋下,身侧黑影微动。
水声中,她隐约听见一声压抑的喘.息。愣神之后再想仔细分辨的时候,水流声却戛然而止。
她如梦初醒,心慌地刚要后退两步,浴室门却忽然“咔嗒”一声响了。
门被人从里面拉开,缝隙越来越大,里面的人明明刚才在洗澡,可是里面却没溢出来分毫热气,反而透出一丝丝的寒意。
下半身围着一条浴巾的男人一手撑着门框出现在眼前。
他shi发凌乱地向后捋,几缕发丝从额角垂落,摇摇欲坠的水珠从发梢滴落,沿着深邃凌厉的轮廓往下,落到起伏有着明显的胸.膛上。
薄薄一层肌rou极有力量感,窄腰瘦削,八块腹.肌和两侧人鱼线一路向下没.入浴巾边缘。
褪去衬衣与西装,就像撕去了某种遮掩的表象。
甄杳没仔细看过他穿西装的样子,唯一一次短暂复明时看到的装束与小半张脸也是很模糊的印象。
虽然无从比较,但是这副模样和她想象中的样子相去甚远。
猝不及防的复明,又猝不及防地看见这样的情景……
甄杳吓得飞快垂眼下移目光,却更加没有防备地看到了——
他、他他他??
她猛地倒退一大步,然后迅速别开头转身。然而脑海里雪白浴巾犹如雪山山峰起伏的画面却挥之不去。
他是……了吗?!
眼前的画面太具有冲击力,甚至一时间盖过了再次复明的喜悦。
“你怎么——!”
‘不穿衣服’几个字差点脱口而出,甄杳反应过来悬崖勒马,后怕地惊出一身冷汗,脸却是截然相反的滚烫。
宋渌柏是不知道她现在能看得见的,她可不能先把自己暴露了。
“我怎么?”他挑眉,声音中还有未褪的某种情绪。
浴室门被彻底打开,男人横在身侧微张的手臂肌rou线条流畅漂亮,随着用力会有细微的起伏。
他忽然抬脚朝她靠近。
甄杳哆哆嗦嗦地后退,说话都不连贯了,“你……你不是在洗澡吗,怎么突然出来了?你该不会,该不会没穿衣服吧?”
“放心,我穿了。”
撒谎!明明就没没有!她气急,可是因为现在还“看不见”,所以根本拿他的谎言没办法。
宋渌柏抬手往后捋了一把shi发,还在继续朝她靠近,“过来干什么,腿好了?”
“……我来给你送药。”甄杳心都快从喉咙里跳出来了,故意胡乱将药递向错误的方向,“陆姨说你手臂划伤了。”
男人却没接,余光里她看见他垂眸淡睨一眼,然后抬眸直直地看过来,吓得她忙努力回忆自己失明时的眼神。
他又逼近两步,可是她身后是一排沙发,根本退无可退了。
余光避不开他赤.裸的上半身,让她面红耳赤。
“怎么不退了?”他轻笑。
于是甄杳又往后挪了半步,理所当然地被沙发绊了一下,整个人重心不稳地后仰跌坐下去。
“甄杳。”
“嗯。”她不敢抬头。
“刚才你是不是能看到了?”
她顿时慌了,“什、什么?”
“你又复明了?”宋渌柏虽然句尾音调微微上扬,可一句话却没有多少疑问的意思在里面。
“没有!怎么可能!”甄杳立刻否认,“上次之后我很想复明的,可是一直没有。”
被宋渌柏这么一提醒,她才恍然发现这一次的复明时间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久,而且目前为止还没有任何不好的迹象。
难道这一次真的能彻底好起来吗?
“那你刚才为什么要把脸转开?你在躲什么?”
“……水声才刚刚停下,你突然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