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院的幻境里似乎看到了沈霖。但按理说,那个疑似的身影只凭借推断也无法断定那个人准确的身份。
自己的幻境里那阵悠悠的笛声,虽然沈霖也惯用笛子,但如果是沈霖所为。究竟是什么,让他冒着自己也有可能被幻境卷入心魔的危险还来做诱饵以身犯险?
这件事情有太多太多的疑点,有怀疑的理由,但却没有他做这件事的动机,再者,仅仅以他一人之力,是如何能够做到今天事情发展到的这个地步的?
谢昭昭想起来那些人的面貌会无缘无故的被人遗忘,究竟是为了什么,他要去做这些事。正当她想着,门口传来了轻轻地扣门声。
“请进。”她轻轻开口道,门被自然而然的推开。
“谢姑娘邀我前来所为何事?”谢昭昭找沈霖前来也的确是有着自己的私心。那人推门进来的时光,光影交错,落日的余晖洒在他的身上,他一脸温和的笑意,让谢昭昭有些疑惑自己的判断到底是否属实。
“倒也没什么太要紧的事,只是有些事情想不明白,想问问公子。”
“好啊,出去走走?”沈霖向她发出了邀请。
“嗯。”约沈霖出去本来也是她的用意,既然对方首先开口,那她就却之不恭了。
谢昭昭有很多话想问,但她知道不是问话的最佳时机。临安夏季的傍晚刚下过雨,天边的乌云黑压压的,空气中有些chaoshi,令人喘不过气来。
沈霖还是往常一副温文尔雅又说话恰到好处的样子。
“谢姑娘,前些日子听说你生病了,可还打紧?”沈霖问的时候语气轻柔,似乎真的非常关心她。若不是谢昭昭想到前些日子可能是沈霖差一点要把她置之死地的事情,她几乎会感动到和这个人促膝长谈,可眼下并不是适合促膝长谈的时候。
这简直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她那病还是慕瑾之硬让她生的,不过都是戏Jing,她反应的自然也很快。
谢昭昭愣了愣,随即回了他一句:“没什么大碍,劳烦阁下关心了。”
谢昭昭微微一抬头,看着面前的人,只是那人虽然是微笑,却并不能分辨出他到底在想什么。沈霖也才年长她几岁,但她却觉得这个人如同一潭深水,让她看不清这潭深水里到底有什么。
沈霖走至凉亭处,邀请她坐了下来:“这天,怕是快下雨了。”
那人似乎很喜欢沏茶,也很喜欢看雾沉沉的天气,他抬头望了望天:“你瞧,这雨真是说下就要来了。”
似乎是为了佐证他要说的话一样,天空中果然下起了瓢泼大雨,这雨不似平时的绵绵细雨,来得急,但却并没有去意。
“谢姑娘有话想问我是吗?”他笑了笑,拿起茶壶又倒了一杯茶:“这茶盏古朴温润,又是刚刚送来的明前龙井,谢姑娘不妨尝尝。”
被说中了心事,谢昭昭索性也不避讳了。
“是。的确有话想问。”
沈霖把玩着茶盏,微微勾了勾唇角:“在谢姑娘讲事之前,可否听我讲个故事?”
这回沉默的该轮到谢昭昭了,沈霖见她不说话,便也知道面前的人默许了自己的行为,他开口道:“很久以前,有一个孩子,他从生来就被人欺辱,不被人重视。”
“他的父亲不重视他,因为所谓大师的一句话就把他当成怪人,决意把他弃之如履,你说,在这样的情况下,他日后该当如何?”
沈霖的语气明明是在询问谢昭昭,但他的神态更像是看雨看得入了神,自言自语一样。
“若是我。”谢昭昭微微思索了片刻,但却给不出答案:“如果世人负我,我该当如何?”
她突然想起大魔王也有这样可怜的身世,但是慕瑾之还在一直挣扎着没选择入魔。
“负了天下人,亦或是负了自己。”沈霖似乎是知道谢昭昭不能给出答案,先了她一步回了他自己的话。
“你瞧,这本身就是个无解题。”沈霖道。
“我想谢姑娘或许并不能明析一件事的好坏,和一个人的好坏。”
“做人亦或者是做事,往往所有人都只会站在绝大多数人的角度去考虑问题。而这绝大多数人,就一定是对的。”
“对和错,或许,并不那么明析。恐怕就连谢姑娘你自己在同我讲话的时候也觉得,绝大多数人是对的吧。”
谢昭昭突然觉得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
“孝子因为别人杀了他的母亲去报仇是孝,但为什么古书里还会说冤冤相报何时了?君子厚德载物,但是又有几个人能真正的做到以德报怨呢?”
如果放在平时,谢昭昭也一定会觉得这是狡辩。但此时此刻,她却很认真的听了下去。她虽然不知道沈霖到底想要告诉他什么,却也明白,这一定同他自身有着分不开的关系,况且沈霖的确说对了一句话。
站在她的角度,的确是以绝大多数人的对错作为是非的第一个判断。
“谢姑娘,这个世界,本身就不是非黑即白。”沈霖望着亭子外的雨轻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