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 你在她心里什么都不是。”
“但凡你有一点点重要,她怎么会头也不回地跟着陈珏走?”
“那天明明是你伤得比陈珏重啊……”
嘲弄的语调不绝于耳,容珣眼眸沉戾起来。
可只是一瞬,他又笑, 风雪中的五官俊美,透着不正常的白,只有唇瓣沾染着血色。像是寂寂寒夜里燃烧的火,连同着他的生命也焚烧殆尽了。
陈珏看着他。
相识十余年,他第一次在容珣眼里看到了绝望。
宁愿死也不要自己救啊。
容珣是疯,可他从未想过死。
当年被赵婕妤关到暗房里他没想死,被容鸿关到暗牢里折磨得浑身是血他也没想过死。
可现在他居然如此轻易地说出了那几个字。
陈珏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情。
他弯腰去拉他:“先跟我回去。”
嗒——
容珣眼神瞬间Yin戾,伸手去夺他的剑。
陈珏毫不费力地将剑打掉了。
如果是以前,在如此近的距离下,便是他也没有把握对付容珣。可现在容珣早已是强弩之末,连动一下都费劲,更不用说是从他手中夺剑了。
陈珏一个字没说,弯腰将他背起。
冬雪从夜空中飘下,落在容珣发间。他嘴角流下鲜血,面容白得透明,一字一顿地说:“你不杀我,我也迟早会杀你的。”
陈珏知道他没有在开玩笑。
他也不知道该气还是该笑,他脚步深深浅浅踩在雪地上,远处是忽明忽暗的火光,伴着雪地的咯吱声,他冷声说:“等你活过来再说吧。”
脑海里的声音骤然大笑起来。
“陈珏连杀都懒得杀啊。”
“你看看你,还像个人吗?”
“他这么坦荡,你卑劣得连死都不能,又拿什么和他争?”
“等陈珏救了你,小姑娘一定会更喜欢他的。”
“你再也没有可能了,哈哈哈……”
不,不要他救。
不要没可能。
陈珏不肯杀就不肯杀,他死在谁手里都行,只要孟娆记得他一点点,一点点就行了。
记得那年大雪,在鸾青宫将她扶起的少年。记得离开那天,在月色下拥吻她的模样。记得古榕树下,他也曾在人群中小心翼翼地抱住她。
他们一同看过皇宫的雪,北国的月,平阳的灯节。
只要想起他时不再是这么难看的样子,能记得他一点点的好,能记得他不发疯时是什么样子。
不要那么丑陋。
不要被陈珏对比的那么丑陋。
密密麻麻疼痛覆盖心口,容珣漆黑的眸底雾气弥漫,他忽然抬手,将陈珏推开。
哐当——
身侧长剑落在地上,陈珏步伐一个踉跄。
他猛然回头,看着容珣:“你还真想落在太子手里,像大皇子一样被一刀一刀地割去喂鱼?!”
殷红的血浸透雪地,容珣面色苍白,墨发散了满肩。纷纷扬扬的碎雪落在身上,他鸦黑的睫毛轻颤,眸子里缀着几点黯淡的微光。过了半晌,才轻轻应了一声。
“……也行。”
陈珏觉得他不可理喻。
太子之前被容珣算计得险些丢了储君之位,早就恨容珣入骨,容珣落到他手里,只会比大皇子更惨。
这一点他清楚,容珣比他更清楚,可他没想到,容珣居然会说“也行。”
他不知道容珣究竟是为什么。
不理解也好,不支持也好。可他毕竟和容珣兄弟一场,总不能看着容珣惨死。
陈珏没有再多说一句话,只弯腰将他拉起。容珣眼睫动了动,忽然看到了他衣袖中系好的结。
淡粉色的手帕,上面用金丝细线绣着半朵雏菊,正在夜色下流转出微弱的光。
容珣瞳孔骤然缩紧,喉咙里里漫上铁锈般腥甜的滋味儿,面上再无一丝一毫的血色。
“瞧瞧,这是孟娆的手帕吧?”
“当初她绣的时候,你就坐在旁边看着,她还要你帮她拿线来着,现在居然被她拿去帮陈珏包扎伤口了,哈哈……”
“……”
“她能在你受伤的时候关心你,一样能在陈珏受伤的时候关心陈珏。”
“你以为你有什么不同?”
“……”
“你捅下的那些伤她一定全都看见了,她该多心疼啊。”
“就像当初对你那样,捧着陈珏的手……哈哈哈。”
“你什么都不是,只能像个蝼蚁一样卑微又丑陋地活着。”
“死了又有什么用呢?”
“她不会记得你的。”
“……”
夜风拂过枝头,巷口的枯叶哗哗作响,数片雪花从夜空中落下,像梦境里翩然飞舞的蝶,纷纷落在血泊中。
腰间的香囊被风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