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却是一副坦然的模样,携着她取了桌上的盘子,又扶着她在榻上坐下,复而细致地端详着她面上的伤口,眉头微微蹙起。
明姝下意识就要去捂下巴。
虽然伤口已经止住了血,可先前那宋秀才下手并无轻重,由是她下巴处的伤口颇深。
虽然还没有照过镜子,但也能想象到那伤口的狰狞。
她有些不想让他看到那伤口。
而谢嘉言蹙着眉,奇怪的却是另一桩事。
明姝下巴处的伤口不像是坠崖时划伤的,倒像是……刀伤?
这一刻,谢嘉言对自己的记忆产生了些许怀疑,他们真的只是在爬山时候不慎跌落吗?
他心中存疑,却在看到明姝忐忑神情后下意识收敛。
明姝已经失忆了,他再说这些,不过是加深她的忧虑罢了。
至于到底发生了什么,他总会搞清楚的。
根据他从窗口看到的场景,他们应该是在某处村落里,至于具体方位如何,可以稍后询问那救他们的女子。
当前紧要之事是尽快与其余人汇合,明姝这状况要早些去让医师看看才好。
三皇子虽然平时稍微不靠谱了些,但遇到这种事应该也会郑重的,应该要不了多久就能找过来吧?
此时的谢嘉言还不知道,自己和明姝已经在任意门的传送下远离了岐山,到了某一处不知名的乡野里。
三皇子他们要找过来可并不容易。
在他的目光注视下,明姝心跳加速,结结巴巴地道:“我……我已经上过药了……”
她略微垂下头,不让他看那处伤口:“这伤口好丑,你不要盯着看。”
“哪里丑了?”谢嘉言轻轻扳着她的肩膀,要她抬起头,然后正色道,“你怎么样都是好看的。”
他一本正经地说出这样的话,却不妨碍明姝因此而脸红心跳。
这一刻,她无比希望自己是真的失忆了,这样在听到这些话时也能保持坦然与淡定。
在重新替明姝包扎了伤口后,谢嘉言将头发向前整理好,便在榻上坐定,温声道:“背后的伤口我可能处理不到,就要劳烦明姝帮忙了……”
说着,他便要解衣裳。
明姝下意识便捂住了脸,可过了一会,却还是忍不住从指缝中偷偷去瞟。
室内温度依旧偏冷,谢嘉言只是撩开了上衫。
他的后背介于少年和成年之间,肤色偏白,清瘦却不失宽阔。
虽是坐着的姿态,却仍可以看出身姿的挺拔。
明姝只是偷偷瞥了一眼,眼皮就跳了跳,心乱如麻不说,脑中还忍不住胡思乱想:
她……这算不算是占了谢嘉言便宜?
真失忆的谢嘉言坦坦荡荡,假失忆的明姝战战兢兢。
“明姝?”见许久没有动静,谢嘉言略带疑惑的询问声响起。
“诶……”明姝慌张地应了一声,深吸了一口气,硬着头皮坐在了他身后。
隔近了些,她才发现他的后背上遍布细小的血痕,一看便知是在水流冲击下,被河道中的砾石所划,看着甚是骇人。
还有两处格外严重些的,则像是在坠崖时磕碰到的,已然一片青紫。
这般看着,她原本心中的躁意被愧疚和心惊全然取代。
也正是在直面这些伤口时,她才愈深地感知到他随着她一起跳下来,付出了怎样的代价。
不想让他担心,明姝一面将木碗里捣好的草药轻柔地敷上去,一面无声地掉着眼泪。
可谢嘉言却像是背后长了眼睛:“你是不是哭了?”
“我没……”她本欲否认,可发出的声音里却带着明显的哭腔。
她赶忙闭了嘴。
谢嘉言对自己背后的伤口也有数,由是轻声哄她:“你别担心,这只是看着吓人,其实一点也不严重,可若是你哭了,我才会觉得难受呢。”
听得他那熟稔的温柔腔调,明姝却是更想哭了。
她涂抹好药后,将那两处严重的伤口细细包扎好,然后替他将上衫理好。
做完这一切后后,她使劲吸了几下鼻子,用尽可能随意的语气问道:“在你的记忆里,我们两个在成亲后是什么样子的呀?”
“什么样子的?”谢嘉言重复了一遍她的问句,语气轻快了许多,“自然还是和成亲前一样,平日里一起看书,意兴所至了,就一块出城,去各处景致好的地方玩赏……”
他似是回想起那场面,面上浮现浅淡笑意:“你每次画完了画,总要我替你题字,然后自己却要在我的画上题字……我不肯,你就一直撒娇……”
“我总拿你没办法。”
“不过有一点却是和成亲前不同……”谢嘉言转过头,温柔地注视着明姝,替她将面上泪水揩净,“明明先前是那么要强的小姑娘,成亲后才发现是个爱哭鬼。”
在他的擦拭下,明姝的眼泪却愈发汹涌起来。
这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