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地道:“你对那位辽国六皇子了解多少?”
闻言,再联系曾在临湘楼见到的场面, 明姝瞬间眀悟过来——沈玉柔这是要换攻略对象了。
回归这个问题本身, 明姝斟酌着道:“并不算太了解, 只是知道他在辽国风头极盛,于才学上的成就也颇为不凡……”
本于对对手的尊重, 明姝有意搜集过六皇子的一些讯息,这会便将自己所了解到的有关事迹大致说了一遍。
可沈玉柔却一脸不感兴趣:“还有呢?他有没有娶过妻?”
见她问得如此直接,明姝嘴角微抽,却还是如实道:“据我所知,他目前并未娶妻,似乎也不曾有婚约,不过…… ”
听得前面半截话, 沈玉柔面露喜色,可在听到那转折词后, 她喜色微凝,急切地问:“不过什么?”
“不过,依照六皇子的身份,嫁娶之事定然是要经多方思量的……”
“你说的是这个啊!”沈玉柔迫不及待地打断明姝,“这有什么的,我和六皇子比你想象的熟多了,只是这些话我不好当面问他,可我能看出来,他不是那等只看重身份之人。”
这话的意思一半是在炫耀她与六皇子关系匪浅,另一半则带了些自得。
望着沈玉柔那自信满满的神情,明姝突然就能理解谢嘉言看她时的感受了——这实在是太傻白甜了!
她单知道这位二姐是个潇洒不羁、思绪如野马奔腾的奇女子,却不想她还如此单蠢。
竟然会觉得,一个异国的皇子会全无目的地靠近她一个普通侯府的女子?
“一把年纪”还不娶妻的皇子,不是存有隐疾就是还在待价而沽。
承嘉侯府没权又没钱,六皇子却还愿费心思在沈玉柔身上……那所图的必然就只可能是她本人了。
明姝联想起近日京城里风靡的香胰,又望着那玻璃镜,又如何会想不明白。
沈玉柔显露出了异于常人的价值,被某些眼光独到的贵人盯上,也很正常……
而沈玉柔那边在得了想要的答案后,神情满意地将那小镜子往桌上一放:“谢谢三妹妹了,这镜子就送给三妹妹了。”
“三妹妹如果觉得不错,也可以将这镜子推荐给身边学子。”沈玉柔朝明姝眨眨眼,“过上一个月,京城里应该就能买到了。”
闻言,明姝颇为无语,感情沈玉柔除了想向她问题,还想借着她打广告?
而沈玉柔自觉此行任务达成,便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明姝望着她透着欢快的背影,竟然有那么点羡慕。
同样是穿越,沈玉柔活得却要比她洒脱得多,说话做事全无顾忌,行事虽漏洞百出,却也一路顺风顺水,不曾遇到过什么险恶。
而她呢?
穿过来的时候只是个小婴儿,三四岁的时候苏醒了有关现代的记忆,才知道自己是穿越而来的。
自此战战兢兢,说话行事皆不敢随意,生怕被人瞧出端倪后,被当作妖邪烧死。
可以说,咸鱼是她的一种保护色。
但在心里,她羡慕江乐之的自信坦然,羡慕徐诗韵的敢爱敢恨,也羡慕沈玉柔的肆意张扬……
可终究也是羡慕罢了,她知道自己永远也无法像她们那样。
经历决定性格,恣肆洒脱都需要资本。
而前世生于微末,让她几乎将谨小慎微刻进了骨子里。
纵然在许多人看来,她是侯府嫡女,是公主伴读,是太常弟子,理应是自信大方的。
可只有她自己才知道,她永远无法真正摆脱从前那个怯懦胆小、缺乏安全感的沈明姝。
前世的她一无所有,空有一张好看的脸蛋,所以她将之视之如命。
现在的她看似什么都有了,可又总觉得一切是那么不真实。
唯有她读进去的每一本书、看进去的每一个字才是实实在在的。
别人的爱是别人的,别人随时都可以收走。
只有那些她自己能握得住的东西,才能带给她安全感。
所以,纵然系统能提供给她更多的学习捷径,她却仍是选择了最笨的那一种方法,一步一个脚印、扎扎实实去学习。
为的就是有朝一日系统消失了,她也不至于一夕跌落泥潭。
她考入太学,日日刻苦学习,每回月测都名列前茅,压过了一众男学子,甚至还在这次文试上夺得了魁首……
她以为自己已经做得很好了。
她没有借着穿越的便利,去剽窃他人的成果……可这同样意味着,她也没有为这个时代带来什么新的东西……
明姝望着桌上那面熠熠生辉的玻璃镜,神情有些恍惚。
纵然沈玉柔制造出肥皂和玻璃或许是为了私利,可这一行径却是真真切切能促进时代进步的。
那同样是穿越而来的她……又能为这个时代留下些什么新的东西呢?
更或者说,她要以什么样的方式去留下自己的痕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