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片刻,忽地绽开笑容:“哎呀,我竟给忘了,你们还捧着馒头呢!快放下,放我这案上来。”
犟丫鬟不出所料地最后一个才迈步。
“哎!你这手上是什么?”薛沁芮待她一放馒头,便使劲抓住她的手,叫她不得挣脱。
她果真是犟,连正眼都不给薛沁芮瞧上一眼。
薛沁芮另一只手指尖轻轻拂过她的手背,钻进袖子里,往上慢慢滑去,掩住手腕的袖口随着她的指尖往上走:“看起来是什么都没有?那……连这儿也没了?”
一颗丹红圆点,端端正正地点在肘上。
衿国府内奴仆无论男女,皆点了守宫砂以便检验。
管家不曾料到薛沁芮竟知晓此事,亦未曾想过她会对三个奴仆的命这般上心。
薛沁芮勾唇一笑,站起身来,凑近她耳侧:“我晓得,你们三人根本不曾做过那档子事儿。”
丫鬟脸色顷刻一变,肩头轻微颤了颤,又立即恢复原先那副不屑的模样,头往一边撇。
薛沁芮放开她的手,她便立即往后退去。
“这么久了,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薛沁芮不恼,还轻声问道。
犟丫鬟不讲话,似乎还小小地翻了个白眼。
“既然你不讲,”薛沁芮略略挑眉,又坐了下来,“那我便随意给你取个名儿如何?就叫——”
“我有名字,不用你取!”她忽然开口打断薛沁芮的话。
一旁的郭婆子自那日之后再也不敢嚣张一毫,今日见这丫鬟如此不敬,手心里便一直捏了把汗,不时地觑向自家主君。
不料薛沁芮倒是一脸云淡风轻:“哦?那你叫什么?”
丫鬟抱紧手臂,下巴微扬:“我姓戴,叫戴清满。”
倒也是头一回知晓杂役丫鬟也有名有姓的。
薛沁芮依旧是笑着,拂去手里荔枝皮上的几滴水珠:“好,好名字。我看,你便留在我院里吧。”
戴清满先是一惊,而后慢慢扯起一边嘴角:“好啊。谢主君赏识。”
薛沁芮吐了核,手往桌上一按,顺起戴清满的馒头,站起身来,将那小厮与另一丫鬟安排打发了,便回了屋里。
方才画了牙印的纸上被卫羽轩改编成了好一幅泼墨巨作,就连桌面上也少不了他溢出纸张的奇思妙想。
薛沁芮仍是微笑着将有着戴清满牙印的馒头置于桌上,待它慢慢吸去桌上的墨渍。
已不必再对比。最晚,今夜自有一出好戏。
叫人处理了这一桌狼藉,薛沁芮正对着日光发神,便听地板咚咚响,卫羽轩换了身衣裳,向她跑来。
“别跑!”薛沁芮指着他的脚。
卫羽轩脚一顿,险些没站稳。他望着薛沁芮,好似很委屈她为何禁了他的足。
“来,走过来。”薛沁芮道。
卫羽轩身子一倾,又要跑,顷刻被薛沁芮制止了。
薛沁芮一叹气:“罢了,早膳还未吃完呢。吃完了,你再跟我好生走走。”
用完热了一回的早膳,她便叫卫羽轩立在Yin凉处。好似教一个小婴儿,薛沁芮一步一步地讲着,手如何放、头要抬多高,事无巨细地讲了又示范。
“是了。见到我或其他什么人便跑,毕竟是不妥的。”薛沁芮舒了口气,带他回屋坐下,叫人端了碗冰雪圆子汤来,舀了一勺,往卫羽轩嘴里送去。
卫羽轩张嘴要喝,抬眸却见薛沁芮额角几滴汗珠,立即又坐直了,轻轻将调羹往薛沁芮嘴边推。
她一个常年上山干活的人,这点小汗算什么?倒是卫羽轩,虽是在胡地生活了那般久,毕竟也是稷王之子、当今圣上侄子,怠慢不得。
“我不热,你喝吧。”薛沁芮躲过他的手,又朝他送去。
卫羽轩的眼睫扑扇两下,埋下头去,将调羹里纯白的圆子吸进嘴里,再将剩下的汤喝了进去。
喝了还不够,他伸出双手要将碗都端过去。
“那可要拿稳咯?”薛沁芮小心翼翼地递给他,看着他喝了几口,便站起身来,往书桌旁走去。
方才奴仆们收拾了,此刻亦整洁许多。只可惜他们不识字,将好些书摆错了地方。
“你若想写字画画,那先告诉我呀,”薛沁芮整理着,一边对身后的卫羽轩道,“日后,我自会教你读书写字,你想写多少、画多少,尽随你意——”
她转过身去,却见卫羽轩的椅子上并没有人。
身后一阵热气。转身一瞧,是鼓着腮帮子、端着空了一半的碗的卫羽轩。
薛沁芮一笑:“怎么?喝完了,还想——”
玉撞檀木桌发出清脆的响声。薛沁芮的腹部忽地一阵冰凉,缓缓蔓延至大腿。唇上先是一冰,紧接着逐渐灼热起来。卫羽轩呼出的热气流连在她的鼻与唇间。
薛沁芮脑子一片空白,唇紧紧闭上,费力推那贴上来的人,却无论如何也推不动一分一毫,反而是腰间被缠紧了。冰凉的大腿感到那原在碗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