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轻轻“嗯”了一声,她应声转过来看他的时候,热水没对准杯口,烫得她一松手,水杯落地,摔了个稀烂。
好在还有一个玻璃杯,她倒好水,正要小心翼翼地捧到他床头,哪知道他已经蹲在她身后,翻着行李箱。
“你怎么下床了!”
虽然她的自理能力不太好,也不具备照顾人的能力,可他就不能放心地让她照顾他一次嘛。他身上的温度那么烫,刚刚她甚至还在考虑打前台电话求救了。
楚厌从行李箱里翻出烫伤膏,顺从地跟着她走回床上,她把水杯和退烧药放在他床头,对着还冒着热气的杯口吹了吹,“还有点烫,你别急着喝。”
他柔柔地笑,打开了烫伤膏,“伸手。”
池念不好意思地把手背往后藏了藏,“不疼的。”
她虽然平时喜欢对着他撒娇,但他一个生病,还要来照顾她,也太残忍了。也幸好他准备充足,前几天被她嫌弃累赘的药箱竟然真的派上用场。
他呼出的气都是热的,“听话。”
她没辙,乖乖在他的床上坐下,把手伸出去。
冰凉的药膏触碰到红肿的那一块,带着淡淡的薄荷香,他轻缓地给她涂抹着,神色淡淡,却是在笑,“我们念念懂事了。”
池念鼻尖一酸,眼泪又萦满眼眶,傲娇地说:“我本来就很懂事。”
她能预感到他心里藏着事情,但现在他生着病,她不能拉着他问个痛快,只好把心思都藏进心里。
他低低地笑:“嗯,是了。”
楚厌吃了退烧药,安稳睡了一觉,烧也退了不少。
两人坐飞机回国,候机的时候,架不住池念的软磨硬泡,他终于松口,少年微微弯唇,目光一眨不眨地注视着她的脸:“听故事是有条件的,念念,你确信你交换的起吗?”
池念觉得他这话说得太重,也太见外,两人好得如胶似漆,她要了解他还得等价交换,当即不高兴地赌气道:“那我不听了。”
楚厌也没恼,说:“那我不说了。”
“不说就不说!”
可她从来都是好奇的性子,他能守口如瓶,可她被他吊起来的好奇心久久不能得到满足,只好又央着他开口,嗲声道:“你告诉我嘛。求求你了!”
她双手合十,眨巴着大眼睛,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
他唇边的笑意更深:“做好互换的准备了?”
她气得想掐他,羞恼地叫道:“楚厌!”
少年挑挑眉。
她气鼓鼓的,架不住想了解他的心思,扒着他的手臂低声问:“那……要换什么呀。”
他冲她眨眨眼,或许是因为昨夜发烧过的缘故,声音较为低醇:“说好一辈子不分开,差一秒也不行。”
她不解地眨眨眼,“就这么简单?”
他笑:“是。”
池念一拍大腿:“成交!”
……
“我母亲是一名非常优秀的芭蕾舞蹈艺术家,但架不住我爸的苦追,终于同意嫁给他。但有一个条件,绝对不要孩子。”当重述这段难以启齿的回忆时,他的内心竟然毫无波澜,“那时候她的事业最好在一个最顶峰的阶段,怀孕会影响她的身材和事业。”
池念张着唇,听他轻描淡写地寥寥带过。
那双黝黑的眼眸里只有沉沉的寂色,像是古井水一般无波无澜。他弯了弯唇,淡漠地说:“我是个意外。”
对蒋茵曼来说,他不只是意外,还是一个巨大的灾难。
是阻挡她踏上国际舞台的绊脚石,也是让她从神坛跌落的罪恶之源。
她决绝地要求打掉这个孩子,但楚仲达知道,这个孩子是他和她爱情结晶的唯一的希望。
那是他第一次不顾一切的阻挠她,干涉她的事业、卑微的跪在地上恳求她生下孩子。
可蒋茵曼还是不愿意,她的事业正处在一个稳步上升的顶峰,怀孕意味着她的身材会走样,她平时多了一丝赘rou都会想尽一切办法减掉,完全不能忍受有个胚胎在她的肚子里一天天的成长,导致她发福。
两人的谈判破裂,最后楚仲达软禁了她。
为了防止她想不开,楚仲达甚至丢下了工作,在别墅里陪了她整整十个月,日夜小心的呵护,这才胆战心惊的把孩子给保了下来。
楚厌无法想象当时看见身在襁褓中的自己时,蒋茵曼是什么样的表情。
应该是不会有多满足的。
她憎恶楚仲达;憎恶他;憎恶自己的生理结构,更憎恶随着肚子一天天变大。
他的名字是蒋茵曼取的。
少年眼中的光泯灭了一瞬,失神地看向池念,嘴角却仍旧挂着笑,他说:“我的名字是我妈给我取的。楚厌。厌恶的厌。”
池念双目微瞪,第一次听见世间竟然还有这样的母亲,一时间失语。
她从小在一个健康的家庭环境里长大。家庭条件也一直蒸蒸日常,除了那年池昌平险些倒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