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名,不过是些雕虫小技,锦上添花而已。弋儿是皇子,却不是太子,才名太盛,会惹来猜忌的。”
“孩儿不明白。”
“你再大些就明白了,或者,母后这儿有一本《三国志》,弋儿可以仔细读读《陈思王曹植传》。”
我不知道二皇兄有没有读《曹植传》,我却在心里默默记下了这本书。待我稍大一些,识足了字后,读过最多遍的书就是《三国志》,其中的《陈思王曹植传》我几乎可以倒背。年少的我曾为才子多舛的命运偷流过不少眼泪。曹子建的《洛神赋》成为我最爱的文章。我将其中的字句绣在枕套背面,让那优美的哀怨每晚伴我入眠。
后来枕套上的秘密被两位皇兄发现。二皇兄取笑道:“皇妹痴迷《洛神赋》,是想长成宓妃那样的绝代佳人,令世间男子神魂颠倒吧?”
大皇兄说:“哎,二弟,这美女从来心仪才子,更何况尊贵的公主。咱们小皇妹定然是想着将来嫁给国中的第一才子。”
“那咱们可得帮皇妹留意留意,好好挑挑。”二皇兄笑着说。
“国中第一才子不就是二皇兄嘛。”我心里嘀咕着,嘴上不敢说出来。
我的思绪回到乾和十年科考放榜前一天的坤宁宫。我跟在两位皇兄后头,跪在陆皇后面前。
陆皇后得知两位皇兄自作主张捅的篓子,沉着脸道:“明日就放榜了,这事必须今天就和你们父皇说明白,否则选才的国策岂不成了儿戏。幸好你俩及时坦白,否则祸闯大了,母后也不能偏袒你们。聿儿,你现在就去跟你父皇和主持考试的学士们说,黄戈就是你,你想检测自己的学问才化名黄戈做了这件任性的事。这次你擅用特权,务必要诚心悔过,当面向你父皇和学士们赔罪。记住,一个字都不准提你二弟,否则母后不会轻饶你。”
“不提怎么行?这事本来就是为了让二弟露脸才做的。这么一说,岂不违背了孩儿的初衷?”大皇兄不甘地辩解。
“你的初衷是搅扰国政,滥用职权,欺君罔上,戏弄师表,自作聪明。你父皇的脾气不用母后多说。若较真起来会是怎样的结果,你也不小了,自己掂量吧。再者,你是长子,又是太子,要负责任的事,你不想着承担起来,却想推给你二弟。母后平时是怎么教你的?全都忘了?”陆皇后的脸拉得更沉,语气也愈发严厉起来。我看见大皇兄的后襟都渗出了汗迹,而二皇兄的肩膀正在微微发抖。
“母后教训的是。孩儿这就去。”大皇兄忙不迭地跑了。
“你一个女孩跟着他们混闹什么。快起来,去你房里歇着吧。”陆皇后把我拉起来说道。我知道她是有话要跟二皇兄单独讲,便应着退了出去,然后蹑手蹑脚绕到后门,穿过暖阁又回到方才的正殿,悄悄躲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想听听陆皇后会跟二皇兄说什么。
“皇兄不爱读书,写不出那样的文章的。”二皇兄声音含糊,显得有些底气不足。
“母后说什么,你照办就是。”
“母后是担心孩儿抢了皇兄的风头,让皇兄不高兴。请母后放心,皇兄与孩儿一向友爱。孩儿与皇兄皆是母后所生。皇兄待孩儿至亲,孩儿待皇兄至诚。”
陆皇后不语,未几轻叹了一声,道:“那是因为你们都还小。越是亲近,越要懂分寸,兄弟也是君臣。母后一再同你说过让你藏拙、藏拙。你倒好,不仅不藏,反要弄得天下皆知了。”
“母后,孩儿只想证明自己的本事。”二皇兄委委屈屈地说。
“你是皇子,尊贵的二殿下,一辈子锦衣玉食是注定了的,还证明什么?你该有的,都已经给你了。额外的索求,都是妄念,是祸根!”
正殿里是长时间的沉默。陆皇后和二皇兄各自在想些什么?我好像可以猜到,又好像不甚明了。我轻轻退回自己的卧房。
坤宁宫摆晚膳的时候大皇兄才回来,容光焕发的模样不像是受了责罚。
“母后,二弟,你们说有趣不有趣。那个状元,原来不是二弟化名的黄戈,是叫黄格——格律的格,一个徽州来的考生,刚十六岁。”大皇兄说,“果然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这个黄格真是不世出的奇才。本朝,不,听说连前朝都算上,二百余年从没取过这么年轻的状元郎,连齐学士都称赞黄格是天纵英才。”
二皇兄颇为惊讶,对这个黄格产生了强烈的好奇。陆皇后倒是不动声色,问起其他人。
大皇兄回道:“榜眼姓房,是个二十九岁的国子监生员,考了四回都没考中,不知怎么这回一鸣惊人了。探花姓齐,是齐慎学士家的三公子,虽也二十四五岁了,却是头回应试,到底是家学渊博,出手不凡。二弟的文章原来只取在二甲第十名。不过父皇说了,毕竟年少,已是难能可贵了。”
“不是让你告诉你父皇,说那文章是你写的嘛。”陆皇后道。
“没等孩儿说话,父皇就先拿出那篇文章问孩儿是不是二弟写的,孩儿想父皇这么问定是已经知道了,再不敢扯谎,便承认了。父皇并未怪罪,只说今后不可如此行事坏了朝廷的规矩,